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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别太难过了,孩子还小,需要你的照顾,你要打起精神振作起来。”拭着泪的家族长辈轻声安慰,不忍他中年丧妻。

  “秋水是个好女人,你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可惜她时间到了,要回天上做神仙,你要放她走,不要让她走得不安心……”

  一夜白了头发的杜春雄仍然无法接受爱妻已死的事实,他两眼空洞的盯着棺木中的妻子,表情木然,旁人说了什么他全然听不见。

  来来去去的人在灵堂走动,三炷清香不灭,他们伤心亡者的早逝,也心疼生者的哀痛。

  行医济世的杜家人广结善缘,院长夫人生前也待人和善,因此从早到晚都有乡亲至交来上香,还有人不收分文,主动帮忙处理丧事。

  金炉中的冥纸烧得通红,袅袅香烟在翻动的白幡中随风飘向天际,大家都忙着将丧事办得盛重,让院长夫人走完最后一程。

  可是大伙只瞧见落寞的身影独自掉着泪,哀戚的守着尸身僵硬的妻子,却没人注意到默默走开的小人儿,苍白的脸上连一滴泪也不流。

  “哭出来吧!不要逞强,我会陪着你。”

  一堵宽厚的胸膛将娇小的身躯轻拥入怀,结实的臂膀如同坚厚的城墙,守护着光彩骤失的珍珠。

  “我不哭,我为什么要哭?她答应要陪我长大,听我说小女人心事,我们要在半山腰盖幢小木屋,门前种满海芋……”杜千桃哽咽了,强迫自己不落泪。

  “夫人来不及为大小姐做到的事,我一定会帮她完成。”只要是大小姐想要的,他会一一送到她面前。

  他想宠她,让她一直无忧无虑的永远开怀得像个天真的小女孩。

  秦万里心疼着不肯释放情绪的人儿,她越是拗着性子,他的心口越疼,忍不住替她红了眼眶。

  “大人为什么总是说话不算话,你们每一个都一样,出尔反尔,我才不要为失信于我的人哭。”她不哭,绝对不哭。

  脸色透着倔强的杜千桃忍着悲伤,不让呜咽的哭声从唇畔滑出。

  “不是为夫人的死而哭,而是为你自己,你失去了爱你的母亲。”那是无法取代的伤痛,任谁也承受不了。

  “不,她不爱我,她抛弃了我,她要是爱我又怎么会舍得离开我?她……不爱我,不爱……不爱我……”再也不会对她笑,对她说:我最心爱的宝贝女儿。

  泪水在眼中打转,就是不流下来。

  “她爱你,非常非常的爱你,尽一个母亲的心力爱着你。”没人可以质疑母爱的伟大,她拥有最完整的爱。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怎么知道被母亲抛下的感觉。”过多的痛让她的胸口快要爆开,找不到发泄出口的她握起拳头,拼命槌打着他。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母亲的声音,没有母亲的笑语,没有母亲的怀抱,她浑身冰冷了,不再睁开带笑的眼眸。

  谁来告诉她,为何她的世界一下子变黑暗了?除了扰人的诵经声外,她看不见在屋里穿梭的那个人。

  “亲眼目睹亲人活活被烧死在车里,那种痛你又能想象吗?”烈焰冲天,红得像要烧毁天际。

  秦万里一动也不动地任由柔晰小手槌打,不避不闪的让她宣泄心中的痛楚,那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一个十六岁女孩所能承受的……成长。

  他一直在看着她,看她由稚嫩的小女孩渐渐长成无瑕的花样少女,那被烈火焚烧身心的岁月,她全然纯真的笑靥是他唯一支撑下去的动力。

  很久,很久了,他认识她的时间超过她所知,早在他生死徘徊之际。

  “你……你是什么意思?”她的手变得无力,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不是只有你有过丧亲之痛,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生离死别的过程,你这双特别清澈的眼难道还看不透?”他的痛比任何人都深刻。

  当年才十岁的他快快乐乐地和家人出游,弟弟在车上打着电动,小妹窝在母亲怀中吸吮拇指,开车的父亲则转着广播。

  意外发生的瞬间,他正低着头看漫画,突然一阵撞击力从左后方面来,他还没来得及感到疼痛,身子便腾空而起。

  一阵天翻地覆的黑暗后,全身的抽痛唤醒他的神智,可是老天终究是无情的,当他拖着扭伤的脚想要救出困在车里的家人时,轰然而起的爆炸将他推向更远的稻田,背部立刻传来剧烈疼痛,没多久他便失去意识。

  他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再一次睁开眼时,在他床边的是位面容偏白的美妇,而她怀里抱着睁着圆滚滚大眼的小女娃。

  后来在爷爷老泪纵横的解说下,他才知道自己足足昏迷了两年,在爷爷的一再恳求下,院长夫人才动用她不为人知的能力救回他,让秦家最后一根独苗得以幸存。

  听到他的话,杜千桃悲伤的神情更为黯然,她的能力在杜家一直就是公开的秘密,但她却从未和他谈论过此事。

  因为她不喜欢与众不同,也极力隐藏双眼所见的两个世界,一直以来,她牢记母亲殷切的叮嘱,不看、不听、不介入,不因同情而动用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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