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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图,他们好可怜,一个个面黄肌瘦,我们施舍些银两……”

  巴图小指一翘、声音半扬地回道:“公子,你想向衙门要些路费吗?”

  “咱们盘缠不够吗!”这些都是大清子民,理应照料才是。

  “你自个儿盘算盘算,住要住最好的,吃要吃山珍海味,不时还得打赏轿夫和沿路买些小东西,还有上回在开封救济一群孩儿寡妇……”

  不是他爱叨念,公主就是心肠太软,看唱小曲的父女贫病交加就施以援手救助,大夫开了几帖药就用了十五两,她还顺手留了十五两好让他们做点小生意维生。

  上个月路经红袖坊,见一女子哭哭啼啼在坊外与三名大汉拉扯,她一时好奇地趋前一问,才知好赌爹亲卖女以还债,没有个一百两银子可当定了任人狎玩的花娘。

  她二话不说地又当起散财童子,不要人家报答地丢下银子撕了卖身契,潇洒地转身就走,一点都不考虑银子来得不易。

  两万两银票如今已花了一万两,而这位任性的娇娇女还不晓得要玩到几时,他不节制些怎么成。

  要是再挥霍下去,过些时日,恐怕会多出一老一少的乞儿向人要饭,那时蓬头垢面的连亲近之人都不认识他们,看她拿什么同情人。

  “不是我要罗嗦,做善事要量力而为,如果你打算不吃鲍鱼、鱼翅,改吃包子、馒头配豆浆,那倒还可以。”

  端敏瑟缩的一瞟。“有那么惨吗?”

  不是包子、馒头不好吃,而是宫中御厨养刁了她的胃,不是美食还真是吞噎困难。

  “不惨,只要公子肯上知府衙门亮出身份,咱们游个三年五载不是问题。”他也玩出兴头了_

  “讨厌,人家就是不想被皇阿……阿玛得知下落嘛!你老是气我。”好啊,这个巴图竟愈来愈不怕她这个公主。

  “公子,你现在是男儿身,可别人家人家说个没完,徒惹是非。”巴图小声的嘱咐。

  “什么是非?”她眨眨无邪的清瞳一问。

  他轻喟一声解释。

  “旁人会怀疑你是女扮男装,或是面首。”

  “面首!?”

  “供人亵玩的小相公。”

  “哇!是这么吗?我有没有露出破绽?”她低下头审视一番。

  巴图拉着她避开纠缠不休的乞丐。“别看了,有欲盖弥彰之嫌。”

  南北杂货一应俱全,叫卖的乡音不绝于耳,两人看看南方的水货、绸缎,再瞧瞧北方来的皮货、药材,不时比较两地的差异。

  在皇宫内苑长大,又是最受宠的皇女,什么稀奇珍贵的宝物她没见识过,但走马看花地绕了一圈,她还是买了一串藏女兜售的山花,虽然巴图不太愿意掏出银两,直嚷嚷哪有“男子”买花之理,可是她置之不理地捧着花就走,他还是得乖乖付帐。

  “好了,一束花而已,又不是抢劫钱庄、淫人妻女。”巴图好聒噪,早知道就带白金儿不带他。

  “公子,你、是、男、人。”巴图加重语气提醒,瞧她捧花细闻的姿态引来多少人侧目。

  一路上麻烦还不够瞧吗?要不是两人都有点武功根基,早让人剁了喂狗,岂能周全至今?

  “人家……”

  “公子——”他重叫了一声。

  端敏不快的嘟着嘴。“巴图,我是谁?”

  “你是……天家公子。”皇上是天嘛!何必多遑。

  “你又是谁?”

  “老奴是天子脚底下的一个贱仆。”出身本卑微,家贫做太监。

  “既然如此,你干么老指责我的不是,到底谁是主谁是奴。”她微怒地瞪着他。

  “是,老奴多嘴,公子责备得是。”无辜得紧,他是为她着想还挨骂,真是不值得。

  一阵嘈杂的人声由远处传来,一向爱凑热闹的端敏自然不落人后地跟着人潮走,自叹自哀的巴图只能紧随着护后。

  人群一拨空,一颗黑色的小头颅就这么一冒,而身后是气喘不已的老人家。

  她一见眼前情景即鼻头一酸,那七张破草席底下不知盖了什么鬼东西,刚刚风一吹过,好像有看到脚指头,该不会是死人吧?

  低低轻泣的哭音十分伤悲,端敏瞧见草席一角跪着一位全身白麻的身影,抽动的细肩显示出是名女性,她怜悯地一瞄身侧白布上四个大字——

  卖身葬亲

  “原来死的全是她的亲人,真可怜。”怎么一下子死7七位,倒霉。

  “公子,别再插手管闲事,想想你的燕窝和冰镇莲子。”哼!死人有什么好看,触霉头。

  她回头一横,怪他多话。“那些东西少吃一口饿不死人,本宫……公子不缺那一点银子。”

  “公子要当乞丐可别牵连老奴,我家爷儿和夫人可少不了我巴图。”他说得欷吁。

  这一走便是两个月余,炜烈贝勒和少福晋应该已回府了,偌大的恪恭郡王府若没人打理里外,下人们不知会不会偷懒不做事?

  当初以为,以皇上的精明,禁卫军的能干,不出数日便会追回私下离宫的和孝公主,他也好松口气回府继续当他的大总管,所以只随意找个小管事交代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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