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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刘管家颇有感慨地说道:“如今的东方家和桑家已不见荣景,逐渐破败,再过不久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了,真教人喘嘘。”

  她眸心微冷,不见怜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我不过是以牙还牙,他们怎么设局讹诈你们少爷,我如法炮制罢了。”

  别人有恩于她,她必涌泉以报,若是恶意伤她,她也必回报百倍。这是柳依依的生存法则。

  当初东方无良和桑庸生仗着龙问云对他们的信任,竟然合谋诈骗他,两人将所得中饱私囊,丝毫不曾顾及兄弟情谊。

  损失钱财事小,使人心中留下无以弥补的伤口才是重罪,她不能原谅那两人为了一己之私而利用待人诚恳的丈夫,决心替丈夫出口气。

  于是她用相同的手法回敬,由刘管家找人扮演天真傻气的阔大少,先丢出铜锣山发现金矿欲开挖的消息为诱饵。

  果不其然,贪得无厌的东方无良和桑庸生,为了得到更多的银子不惜拿屋、拿地来抵押,倾尽家产也要买下整座山头,甚至不惜向人借贷、低价出售现有的产业。

  她的做法是他们卖多少她就买多少,然后再高价卖出,这一转手的差价就足以抵消龙问云被骗的银两,且有多余的利益。

  至于顾掌柜她也没轻饶,既然他爱赌就让他赌个过瘾,等他发现欠下大笔赌债后已经来不及,自有赌场的人去讨债,不用她出手便能整治得他有家归不得,每日躲债躲得形容枯桶。

  而这一切没人知道是她所为,她隐身幕后策划,不费吹灰之力便让所有心存不良的人付出惨痛代价。

  “对了少夫人,大少爷还没来信吗?一年之约快到了,他会不会出事了?”刘管家打从他家少爷离家就开始担心,哪有人一去音讯全无,没跟家里报平安。

  她摇头。“我信他一回,身为他的妻子,我等他回来。”

  柳依依犹记得他俩在他出发前曾打了个赌,若是他能在一年内成功归来,并赚够足以赎身的银两,那她便在城门前向全城百姓宣布从此以他为天。

  反之亦然。

  以他高高在上的自尊心是不能容许自己输给她的,这次赌上身为丈夫的骄傲,他一定会赢。

  只是她没想到,他一走,她的心竟变得空荡荡的,人在时她觉得很烦,越看他越不顺眼,巴不得他离远点,省得她总有一天会被他气死。

  可是人不在了,她才惊觉四周变得好安静,连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孤寂得令人心慌。

  那时她才晓得有一种心情叫思念,她想念远在他乡的丈夫,不论他是否成大器,她都盼他早日归来,不再分离。

  “啊!差点忘了,刚才有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送来请东,说他们的商铺开张,邀请少夫人出席。”刘管家送上烫金请帖,帖面绘着蓊翠色泽的茶芽。

  “新开幕?”她接过一翻,末了竟无署名。

  “听说卖的是京城官夫人最喜爱的东西,大多胭脂水粉、布料首饰之类的,相当抢手。”就开在城内的天香酒楼原址,财力雄厚的神秘店主连楼带地都给买了,然后从里到外重新装潢布置。

  对妆扮不感兴趣的柳依依将请东随手丢在桌上。“有空我就去看看,你先下去吧。”

  “是的,少夫人。”

  刘管家一退下后,柳依依小口的轻轻跟着茶,河南信阳的毛尖清香持久,滋味醇厚,汤色翠绿,叶底鲜嫩,果然是好茶,她小口曝饮,让茶的香气在口中散开,舒缓多日来的疲惫。

  龙府的家底厚,要她操心的地方并不多,除了一年前丈夫搞出的篓子,以及几个自称叔公、伯公的老头子常来扰乱,要她交出家产外,大致上平安无事,她就像平常那样过日子。

  比较让她放不下心的是弟弟柳仲齐,今年的春茶采晚了,雨水也较为不足,他刚学着接手家中事业,品质上的掌控不知道会不会出错,“天下第一”的招牌可不能砸在他手中。

  也许过两天该回娘家一趟,检查这一季茶叶的成品,真要不行宁可不出茶,也不能坏了柳家的名声。

  这时,一个俾女领着曹锦春进屋,又退了下去。柳依依吩咐过,曹锦春来了不需通报。

  “我说妹子你还真悠哉,一边吃着茶点一边喝茶,哪家的媳妇能像你一样清闲。”他一进门便笑着调侃,落坐自个见倒了杯茶。

  柳依依懒懒地回眸一睐。“什么风把锦春哥哥给吹来了,你腰袋里的银票多到可以压死小妹,还来跟我抢茶喝。”

  “那不一样,妹妹泡的茶特别甘醇,别的地方喝不到,你精选的茶叶比送到宫里的还要精致。”教人百饮不腻,口齿回甘。

  “哇!少说害我掉脑袋的话,拿我的茶叶跟宫里的比,存心害死我呀!命才一条,珍贵得很。”她还没活腻,想多看几回春夏秋冬。

  “是呀,要留着等你的好相公回来,要不然都快相思成疾了。”曹锦春喝着茶,不忘揶揄两句。

  她没好气的一瞪眼。“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有什么事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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