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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武师父不姓武,自称无名,他来去无踪,曾指点过太子几年武学,因此沈子旸以武师父称之。

  “你的影子都照上我的窗子了,我若视若无睹岂不是成了痞子。”沈子旸反笑他动作太大,刻意引人注意。

  身形挺拔的男子不走正门,身如蛟龙的翻窗而入。“哎呀!原来是我自露马脚,难怪给不了你意外之喜,我原本还打算蒙面,当一个人人喊杀的刺客。”

  来者不待主人招呼,潇洒地一甩袍入座,神态闲懒地自倒了杯茶……口饮尽不啰嗦。

  闻言,沈子旸失笑。“最好不要,你的玩笑不讨喜,自从……消息传至,我府内里里外外布满三千精兵,你长剑一出,身上马上被射满箭矢,透心而出。”

  沈子旸避过几个敏感字眼,毕竟靖王与来人的关系非同小可,他是他的爹,来的人是沈天洛。

  “啧啧!你这太子学狡猾了,懂得防人了,不错不错,有长进,吾家有男初长成,真叫人欣慰。”至少有自保能力,他才能少操点心,烦人事实在太多了。

  “去你的,你也不过大我三个月,少来倚老卖老,父皇常说我是被你带坏的。”近朱则赤,同流合污呀!

  沈天洛大笑,为太子斟上一杯酒。“别气馁了,像我有什么不好,把酒当歌,放荡街井,洒脱来去不为明日烦忧,纵情山林当个闲散世子,欢笑常在。”

  “你要是真有口中的看得开,今夜就不会现身太子府。”自家人对峙,任谁也不愿意见到,皇室的自相残杀何时能了?

  “来讨杯酒喝喝不成吗?我路过,进来打声招呼。”他笑意变淡,蒙上一层晦涩不明的阴影。

  “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都晓得你为何而来,他……真的劝不了吗?父皇已经对他再三宽肴了,他要一错再错,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沈子旸语重心长,他心性敦厚,不愿赶尽杀绝,总想留一条退路让人改过自新,做错事能改,万民之福。

  在某些方面,沈子旸和沈煜很像,他们都有一颗太过护短的心,不忍心诛杀沈氏宗亲,想着法子给予不受罚的生路,盼他们痛改前非,不再和朝廷为敌。

  但是心软不是为帝之道,该防的人不防,让人有机可趁,因小失大反落居下风,自身的安危也危在旦夕,随时有丧命之虞。

  沈天洛笑得涩然……口饮尽杯中茶。“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明日我会劝我父王最后一回,若他仍执迷不悟,你剿了他吧!别让挡路的石头危及社稷。”

  “你忍心?”

  “不忍心又如何,难道要跟他一起反吗?他处心积虑了十几年,为的就是这一天。”他那锐利如剑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哀伤。

  沈子旸蹙眉,神色冷沈。“没有办法阻止了吗?这战事一爆发,你也难逃牵连,你要不要先避一避,免受其锋,两军交战,难为的是中间人。”

  “你真信我?不怕我是一枚暗棋?”他冷笑,眼中尽是疏离的漠然,“内应”两字是他承受不了的重量。

  “我不信你,天下还有谁可信?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会有假不可,我可以眼都不眨的将性命交到你手上。”沈子旸将信赖表露无遗,眸中的坚定更胜万千言语。

  沈天洛一扬唇,露出无比辉煜的微笑。“冲着你的信任,我拼着一死也要护你周全,什么老子不老子的全都下地狱,在修罗狱火中烧成血水,永不超生。”

  “堂兄……”他动容。

  沈天洛伸出一指,做了个襟声的手势。“我要提醒你,你不只有外患,还有内忧,马皇后你不能不防她,她绝没你以为的那么简单,有朝一日她会是你背上不拔不可的刺。”

  “母后她……”不可能伤害他,她待他如亲生……是吗?

  沈子旸想起十二皇弟,他才知晓是不是亲生的不同,马皇后由内心发出的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只有对着小皇弟时,她放软的母性光辉叫人倍感酸涩。

  “谁在外面偷听?”

  沈天洛面一沈,低声一喝,身形一动跃出窗,攫制住窗外晃动的人影—

  第六章 叛乱将起
  
  “啊!你捉痛我了……”

  咦,是女人的痛呼声?!

  一身青缎锦衣长袍的沈天洛微怔了一下,就着月光看清对方五官,随即眼中闪过一抹兴味,毫不怜香惜玉地把人一提,将她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猫般拎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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