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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一点点小批漏就有可能酿成巨灾,摄政玉那人精得很,想要瞒过其耳目可不简单,他战战兢兢地经营多年才有今日的地位,要在摄政玉眼皮底下搞鬼得先做好赴死准备,要不落到他手里,他整治人的手段会让人恨不得一死以求解脱。

  壮得像座山的哈鲁露出精壮上臂,哈哈大笑,「刀剑无眼,谁能保证一刀一颗脑袋,难免砍得顺手多砍几刀,一不小心就砍烂了。

  “……蛮子就是蛮子,低俗粗鄙……”面白如玉的中年男子嘀咕两句。

  “你说什么?”哈鲁耳尖听见“蛮子”二字,脸色倏地一沉,怒目瞪视,语气凶狠。

  “呢,呵呵呵……哈鲁将军听错了,我哪有说什么,你英明神武,力拔山河,随便伸出两根指头就能将我掐扁,我哪敢多说一句不是。”中年男子假意奉承,心里臭骂蛮子无状,粗鄙得难与天朝之人相提并论。

  腾龙玉朝是泱泱大国,能人辈出,礼教谨严,岂是北蛮能望其项背,而他小小的出卖不会损及国之根本,顶多是让君王多了点烦心事而已。

  要不是小皇帝年纪渐长,摄政玉还政于皇,让皇上慢慢摸索政务,学着当个仁善爱民的好皇帝,他也不会动了捞点好处的心思,让自己踩上高位,进一步走入朝政中心,翻云覆雨。

  若是摄政玉还在朝堂上掌控一切,他还真不敢有丝毫动作,光是鬼灵精怪的小世子就教人头痛不已了,更别提他运筹帷帽的老子,大的精,小的古怪,父子俩都让人捉摸不定,着实是一大威胁。

  幸好他们都对朝政不感兴趣,将其视为烫手山芋有多远离多远,一等皇上亲政便诸事不理,全心在商道上发展,他才有机会出头。

  “知道就好,不要妄想两边得利,要不是有我北蛮的扶持,你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他的官位有一半是用北蛮的银子砸出来的。

  “嘘!小声点,谨防隔墙有耳。”中年男子神色慌张地站起身,仔细看四周是否有弟子走过。

  这蛮子未免胆大包天,说起话来毫无遮掩,真当此地是未开化的蛮夷之地,由着他态意妄言,简直是目空一切了。

  穿着灰衣道袍的中年男子暗抹冷汗,轻吁了口气,面色微微恢复平时的从容。

  他只是贪财,并无谋逆之意,骨子里还是忠于腾龙玉朝,不敢心生反意。

  “怕什么,里里外外都是我们的人,你这见又是偏僻的城郊,未有皇命不得入内,我们北蛮勇士就在天子脚下也无人发觉。”一说完,哈鲁哈哈大笑,颇为得意地一摸光溜溜的脑袋,一拍光头。

  他们化整为零的潜伏在帝都附近,平时出没做道观弟子装扮,一顶道士帽盖住剃掉一半头发的脑袋,平时低着头走路,只要不开口说话,谁又能分辨是何国子民?

  王爷的策略相当高明,稍稍动了点手脚他们便能大摇大摆地走在腾龙国街上,一举诛杀了凤瑶国使臣,使两国起嫌隙,无法顺顺当当的结盟。

  杀人他拿手,调兵遣将他可是一筹莫展,好在北蛮出了天神一般的王爷,用兵如神,善于谋划,让北蛮勇猛的士兵更是所向披靡,鲜少服人的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直呼草原上雄鹰。

  “怕你得意忘形呀!邀凤公主一行人在我腾龙境内惨遭杀害,我朝皇帝不可能不派人追查,短期内不利将军你的诸多行动。”一连串的盘查和搜捕不可避免,北蛮人特有的壮硕体型格外醒目,一旦在外走动便易成为目标,引来官兵的搜查。

  哈鲁是北蛮将领,东窗事发后大可潜回北蛮,当然可以毫不在乎,可是他的基业全在腾龙,要是一被发现和北蛮有所勾结,他多年苦心将全白费,还落个通敌叛国的莫大罪名。

  “放心,我一手训练的精兵干得利落,不留下半丝线索,加上有王爷填密的战术,根本查不到我们头上。”箭矢用的是南风国精铸的鹤羽,纯钢打造的弯刀来自腾龙国,每一细节都精算得天衣无缝。

  北蛮是辽阔的沙漠和一大片低头不见牛芋的大草原,少有山岳和湖泊,百姓生活困苦,本身不产铁却逞勇好斗,因此把野心投向盛产铁矿的凤瑶国欲先将之纳入版图再并香腾龙,独享物饶丰富的土地。

  他们此刻欠缺的是时机,大军物质已然备齐。

  “别到最后把我拖下水,王爷可是跟我保证过只取凤瑶国,不会有所异动。”他也得一防,不能由着人摆布,否则狡兔死走狗烹,没能有个好下场。

  哈鲁眼露轻蔑地朝身后的侍从一弹指,一箱黄澄澄的金子立即送至中年男子面前。“这些够了吧?买你对腾龙的忠心。”

  一看到闪得刺眼的黄金,他笑得嘴都合不拢。“王爷如此厚爱,我自当肝脑涂地,绝无二话。”

  “小皇帝那边……”

  中年男子瞇起的小眼睛满是贪婪,毫不掩饰对金钱的渴望。“七星运行,国之昌隆,紫微日出东方不宜出兵,我朝皇帝亲政未久,对五行推算之术颇为在意。”

  “好,拖住他,别妨碍王爷用兵,大业若成必再备上厚礼一份,你可要好好表现。”哈鲁神情更加不屑。果然是贪利小人,一小箱金子就能让他哈腰效命。

  “一定,一定不负王爷所托,我……”急促的脚步声趋近,他收起满脸的馅媚笑意,正色庄严地朝门外喊道:“谁在廊上奔跑?”

  “师父,是弟子清风,皇上有旨命师父即刻进宫,有要事相商。”蓝衣长袍的小道士端跪门前,神情恭敬。

  “为师知晓了,盼咐下去,备轿。”不会又和皇后吵架了吧?这对少年夫妻感情虽融治却爱斗嘴,常常吵得一发不可收抬,得靠他去排解。

  “是。”清风应声离去。

  中年道长一拂灰袍,朝哈鲁将军一抱拳,信步走出禅房,“正大光明”的金漆匾额高挂墙上。

  此时,在凤栖岚及墨尽日坠落的悬崖边,出现一道月牙白身影,长发以一条玉带系于身后,衣袂随风轻扬,目光淡然地望着悬崖底下。

  蓦地,此人做了一件教人难以置信的骇人举动,竟然寻死般的纵身一跃,直往崖底坠去。

  只是此人武艺过人,手足轻巧地避开尖角利石,借力使力掌拍脚踏石块缓和下冲的力道,使己飘然落地,身上的衣物竟无一处割裂,安然落于微泛铁色的崖底。

  白浪奔腾,江水蜿蜒流向山林尽处,人影一刻不停留的再度施展绝妙轻功,一路顺流奔驰,不见停顿,原无表情的脸上也出现急迫。

  急行约一个时辰左右,一道暗红引得目光停驻,再定睛细看,红色清晰无比。

  “公主……”来晚了吗?

  她生,你生,她亡,你亡——

  主人的声音犹在耳际,不敢稍忘,这条命是为了邀凤公主而存在。

  指尖有点颤抖,身着月牙白长袍者飞掠河面,来到半身浸泡于水中,脸面趴伏沙砾的女子,修长指头按上脖颈,屏气凝神地感受青白肌肤下的脉动须与,紧室的呼吸微微恢复正常,微抿的嘴角扬高。

  幸好来得及,未辜负主人的托付。

  只是,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是怎么回事,居然胆大妄为地紧抱公主凤躯,即便昏迷仍不肯放。

  罢了,看在他拚死救了公主一命的分上,索性也捞上岸吧,也许他是公主的福星。

  人影动作轻柔地将昏迷不醒的公主移至阴凉处,喂食祛寒避毒的药丸,再以河水清洗伤口、抹上膏药,稍稍为她打理不堪入目的凌乱外表。

  而后才粗暴地将满身是伤的男人拖到一旁,地上的砾石在他身上刮出了不少伤口,流出的鲜血染红了白衣人肘侧的一朵白兰。

  不为男子伤势做任何处理,白衣人又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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