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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我不是来找你,新帐房百忙之中被你给叫来,你可知府里有多少帐目待整理,你此举耽误我接下来的行程。”一双沉眸如黑夜,深邃幽黯。

  罗帕捂嘴,她笑声清甜的柔语,“怎么这般无情,开口没句好听话,冲着咱们的旧情分,好歹说两句顺耳话哄哄我,别冷言冷语的惊吓我孱弱的心窝。”

  李华阳巧笑盈兮的双足落地,柔若无骨的柳腰摇曳生姿,脚下一颠,熏了香气的罗帕往前一挥,人徉装无才的投怀送抱。

  知其性情的牟静言并未被她得逞,移开身子让她扑了个空。

  “别忘了自已的身分,要是在下人面前闹了笑话,有失颜面的是你。”他警告她恪守礼教,别让自身难做人。

  杏眼一嗔,她满脸怨色的娇语,“你当我是毒蛇猛兽呀!避之唯恐不及,当年我也不过做了件后悔莫及的错事,你偏是记恨至令,教人好不伤心。”她假意拭泪,好似自己才是被辜负的那一个。

  “省了你的惺惺作态,你不生厌,看得人也厌烦,别挑战找的容忍底线。”牟静言摸然以待,不为美色所惑,绝口不提当年事绝非对她仍有依恋,而是从未挂在心上过,何来不必要的虚情假意?

  当初两人的娘亲是相交甚笃的姊妹淘,先后怀上孩子指腹为婚,盼儿女结亲。

  谁知道势利眼的李员外看牟静言母子失宠便想悔婚,不顾妻子的反对和牟府大房牵上线。

  在父亲的劝说下,让本来属意牟静言的李华阳答应嫁给牟府大少,毕竞贫贱夫妻百事哀,所谓的道义、儿女私情哪有富贵荣华重要。

  直到嫁入牟府,她才万般后悔,他们父女俩根本就押错宝了,牟静书并不如想像中好控制,也很快的认清她的真面目,移情别恋另结新欢,让她成了受人耻笑的糟糠妻。

  “二弟还是这番冷性子,你就不替我多想想,空闺冷床,长夜漫漫,我这熬呀熬的要熬到什么时候?”就你不解风情,忍心让我孤枕难眠。

  死了丈夫的李华阳可没打算背座贞节牌坊终老一生,她夫死不及百日就急着和曾经的未婚夫、现在是小叔的牟静言重拾旧好,可牟静言不为所动,并在她积极布局时迎入扶苏侍寝断其念头。

  “你要熬不住就择人改嫁,我会备妥半盛嫁妆送你出阁。”没人勉强她留在牟府守寡。

  噗嗤一声,十分细微,若不仔细听还真没能发现。

  小叔嫁馊?民风保守的大宋居然也有这等趣事,教人不觉莞尔。

  两颗眼珠骨碌碌转的夏弄潮在一旁看戏,她左看看、右看看,看得兴味盎然,只差没拿张小板登坐着,闲嗑瓜子泡壶茶。

  “你竞敢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含辱受屈,空等这些年只为一圆心中所憾,你的心真是铁打的不成,杠费我一片情意……你……你在笑什么?”她说得如诉如泣,比唱戏的还精采,谁知话锋一转,对象变成旁边的“观众”。

  “你是指我?”夏弄潮一指自己鼻头,唇畔小朵笑花尚来不及收回。

  “不是你还有谁,这里有哪个人敢目中无人,态意嘻笑。”这奴才不好好整治一番,退早是她肉中刺。

  她摇着手直辫解。“我是不小心笑出声,绝对不是刻意打断两位主子的交谈,你们请继续郎有情妹有意的旧情纬绵,我是灯柱,不存在。”

  夏弄潮装作一派正经,眼观鼻、鼻观心地垂目视地,可是嘴角的笑意仍泄露出一丝莞尔的淘气,让牟静言又好气又好笑。

  “旧情绵绵?”她真瞎了眼,哪只眼看出郎有情妹有意的。

  “有句话说得好,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爷儿要怜花惜花,当个情深义重的护花郎。”一个一表人才,一个貌美如花,天造地没的一对俪人。

  牟静言冷然沉眸,大掌一伸压在她头顶上。“你嫌我给你的活太少,想要把陈年旧帐橄出来重算一遍是不是?”

  多话的舌头。

  “你别压,重得很,我的脑袋瓜快被你压扁了。”天哪!起码有千斤重,脖子要缩进身体里了。

  他冷笑。“祸从口出你最好记住,我不想三天两头换帐房。”

  一瞧见她事不关己的打趣模样,牟静言心底莫名地生起一股无明火。

  别说现在他和李华阳是叔馊关系,他不可能对她有非分之想,事实上,早在两人婚约尚在时他便无心于她,只是碍于两家的交情不便明言。

  老实说,兄长的迎娶对他的伤害更胜于两人联手的背叛,因为他的娘亲为此一病不起,自认有愧于亲生儿而终日郁郁寡欢最终撒手人室,抱憾而终。

  “这是威胁,爷儿,诚实是种美德,你该鼓励而不是用高压胁迫,你没瞧见大夫人含情脉脉的眼神吗?连我瞧了都要化成一摊水,拜例在她石榴裙下。”如果她不是女的,肯定被勾走了魂。

  瞧她越说越没分寸,他手上的劲道也越重。“夏帐房,你想见自个脑袋爆开的景象吗?”

  “这个……我最近肝火上升,还是少言为妙,免得口臭熏晕了人。”她识相地一缩双肩,尽可能不惹恼看起来想杀人的男人。

  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好难为情,虽然她的恋爱经验值是零,也没有爱慕的对象,可是她知道,人体的费洛蒙是最好的催情剂,一旦情动,任谁也阻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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