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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你……你凶我……”她顿时目眶一红,含泪控诉,“我要和你冷战。”

  “慧……”

  手指爬过微乱发丝,目含深沉苦涩的耿仲豪抿着唇,失落地收回伸长的手臂,空无一物的手心是昔日的梦魇,他抓不住飘然而去的人影。

  冒着热气的意大利面放到凉也无人动用。

  第八章

  恶梦般的鬼魅始终像一道甩不开的阴影,一直在身后紧追不放。

  在白天。

  在黑夜。

  在日常生活中。

  无所不在的包围他四周,侵入他的大脑,侵入他的心,侵入他不愿回想的记忆。

  这是他该承受的过往吗?他自问。

  由梦中醒来的耿仲豪有片刻不知身在何处,他一身汗涔涔,眉头深锁地注视幽暗的卧室,有种说不出口的慌张和不安。颊边的湿意是泪吗?他居然为了过去的梦魅而落泪。望着枕侧的空荡,无边无际的空虚由四面八方袭来。寂寞如无形的线绑住四肢,他越想挣脱绑得越牢靠,深入骨髓。

  无处可逃了,他惶然。

  孤独是自己给的,怨不了人。

  因为他不让别人走进他的心,也不容许自己露出一丝软弱。

  一面又一面的墙高高筑起,把自己困在里面,以为安全无虞。

  人不怕拥有,只担心失去。

  但是他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一个人的城堡是孤寂的空城,没有欢乐、没有笑声、没有温暖的拥抱,死寂得一如荒漠。

  “慧……”他想念她的体温。

  赤着足,耿仲豪走出冷清的卧室,几近无声的脚步接近缇花沙发,凹陷的位置躺着睡姿不雅,一脚滑出沙发的人儿。

  重新为她盖上被子,他温柔地低视沉睡面容,素净的脸庞没有俗艳的颜色,**呈现自然光泽,不染人工调色,这是他所爱的人呀!不用利剑,不需长矛,她只用无比的热情和开朗,轻易推倒他层层封闭的城墙,逐走阴暗,带来光亮,暖化他冬眠的心。好一道不伤人的夏日烈焰,她会是他的救赎吗?

  徐徐暖风由窗口吹入,渐渐升高的日头阳光普照,顽皮的小金阳趁着主人不注意时,偷偷地跑进人家的家里,吻上嫣红娇颜。

  伸了伸懒腰的苗秀慧打了个哈欠,她腰酸背痛地撑起上半身,睡意甚浓的揉揉眼皮,她看向染上金光的手指,沉重地叹了口气。

  蓦地,轻浅的呼吸声传入耳中,她缓缓地转过头,对上深幽色黑瞳,顿感委屈的酸了鼻头。

  “我们不要冷战了好不好?我的心好难过。”近在咫尺,她却不能靠近他。

  “好。”耿仲豪徐缓的展颜,轻轻抚平她眉间的皱褶。

  他笑了,她却哭得淅沥哗啦地扑向他,紧紧抱住。

  “不要再吵架了,我不喜欢吵架,你要让我,我真的很讨厌很讨厌你在我面前,而我不能用力地抱着你。”她忍得好难受,整个人快被空虚撕成两半。

  “好。”他不放手,搂着拥有暖香的挚爱。

  “我爱你,好爱好爱你,你要继续爱我,不可以移情别恋。”他是她的,她要发挥八爪章鱼的精神,死命巴住他。

  “好。”他动容了,眼底闪着可疑泪光。

  她终于肯说出那三个字,认真看待两人的感情。

  “你要煮饭给我吃,帮我把脏衣服洗干净,我拒绝被放生。”她真的被他宠坏了,外面的餐点变得好难吃。

  “好。”耿仲豪扬起嘴角,笑眸布满暖意。

  苗秀慧哭着拍打他胸口,又嚷又喊的道:“好什么好,我这么任性又不讲理,你应该说不好,叫我面壁思过,反省三天三夜,女人不能太宠啦!”

  “不好。”如她所愿。

  但是……

  “我喜欢宠你,舍不得你面壁三天三夜,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我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让你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在我怀里大笑。”那是他想给她的幸福。

  “仲豪……”他真的很爱她,深幽的眸底只有她一个人。

  “我杀过人。”冰冷的高墙该一块块敲掉了。

  闻言,她一怔,泪水在眼眶中滚动。“你不想说就不要说,我不写了,全台湾又不是只有你一个黄金贵族,我不要一篇不值钱的报导破坏我们的感情……”耿仲豪伸出食指,点住她红艳翻动的唇。

  “慧,听我说,或许不怎么光荣,但却是我的过去,我想让你知道在我身上发生什么事,你来不及参与但能分享,那段影响我人生的转折点……”

  他幽幽地道出埋藏心里多年的阴影。

  那年他十岁,在学校玩水弄湿了制服,所以老师让他提早一小时早退,免得受寒感冒。

  没想到他一回到家,父母房里传来奇怪的声响,那个年龄的孩子通常好奇心旺盛,他蹑起脚尖躲在门边偷看,隆起的被单有着不平常的蠕动。

  本来他想出声叫喊,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忽然掀被,而他身下是他以为温婉贤淑的母亲,她正敞开双腿盘住男人的臀,像是饿了许久的母猫,声声催促。

  而让她尖声抽泣的男人不是他父亲。

  “而后我发现那男人不仅已婚,而且婚姻美满,是我母亲主动勾引他,趁我父亲不在时带回家偷情……但他另一个癖好是狎玩男童……”“什么,他是正太控?!”那他……她不敢问,心口一窒。读出她眼底的惊惧,耿仲豪反而笑笑地吻上她的唇,他脸上的神情证实了她心底的疑惧。

  “漂亮的女人,美丽的男孩,他的确是双性恋者,他曾不只一次试图将魔爪伸向我,但是每一回我母亲都会疾言厉色的喝止他,不许他碰我一根寒毛。”

  事情若能尽如人意就好,偏偏老天忘了睁开眼,让为恶者为所欲为。

  十五岁少年已有修长身形,正逢变声期,他再一次目睹赤条条的两人在床上翻滚,粗喘声不断,弥漫一室。

  那是他的房间,他的床,他一再背叛婚姻的母亲。

  男人瞧见了他,未能尽兴的欲望锁住他,即使他母亲苦苦哀求,男人仍像野兽般的走向他,泯灭天良的强脱他衣物。

  “我杀了他。”耿仲豪说得冷酷,毫无愧色。

  “那他有没有……呃,侵犯你?”苗秀慧心急地追问,双手紧握他的。

  黑瞳空洞了约三秒钟,瞳心渐浮阴晦。“你若从于浓情那边询问警方纪录,它上面写着外贼侵入耿宅,觎觊女主人美貌而起色心,进而性侵得逞,女主人羞愤之余,持刀刺入歹人胸口,一刀毙命。”完全没提及他在场。

  其实,那时的母亲已被男人一把推向墙,头部遭受撞击的她失去意识,昏厥在地,从头到尾不知道事情的经过,是父亲唤醒她,她才惊觉身边躺着失血过多而气绝身亡的情夫。

  “从那天起,我的家庭就不再完整,母亲愧对我而终日郁郁寡欢,最后得到忧郁症,父亲无法谅解母亲的失贞,将她视同隐形人,而我也离开家,不再跟那个家有任何牵扯。”

  回不去了,过去是一条毒蛇,缠住每个人的脖子,让人没法再正常呼吸。

  “你到底有没有被性侵?”急死人了,他什么时候才说到重点?

  耿仲豪飘忽的说道:“重要吗?”

  她想说不重要,她爱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过往,但是……“重要,谁教你勾起我想知道的欲望。”

  身为女友,她痛心疾首他的遭遇,为他抱不平,可是记者的灵魂已深入骨髓,抽丝剥茧的习惯没办法从她体内剥离,不问个清清楚楚,她会如刺在喉,难以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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