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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堡主……”他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言语,世上的确没有一个人不怕他。

  但是——“为什么她不怕我呢?还敢指着我的鼻头骂我是土匪。”这点他始终想不通。

  “他?”他是谁?

  难道堡主遇上强敌了,以致语无伦次地说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她的臂膀细得不堪我轻轻一折,双肩还不及我的半臂宽,她怎么能以螳臂挡车,不把我放在眼里。”叫人恨得想捏碎她。

  “堡主口中的他到底是谁,让属下去探探他的底。”在他的认知中,能让堡主视同对手的人必定是名男子。

  “不用找,她人就在堡中,你给我离她远一点,别像李恶一样被她牵着鼻子走,平白多个义妹。”想到这,他的脸色又刷冷了几分。

  他定过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难得和颜悦色地解释这桩婚事的情非得已,能纳她为偏房是她的荣幸,他会尽其努力让她不受委屈。

  谁知她一言不发地脱下绣鞋,往他脸上一掷说不稀罕,叫他哪边凉快哪边待着,鸟的排遗有滋阴补阳的功效,他多吃一点才不会脑中无物。

  她真的爬到他头上撒野,完全无惧他一脸的怒意,他似乎太纵容她了。

  自从罗竹衣进堡后,拓拔刚没有一天不想掐死她,但她依旧活得十分健康,每天笑容满面地在他面前晃动,好像他的威胁只是虚张声势。

  “人就在堡中……”等等,他听漏了一句。“堡主,你说的那个人是名……女子?”

  拓拔刚斜视了他一眼,像在怪他心不在焉。“你回来多久了,没听说我新收了个婢女吗?”

  是还没听过。“属下马不停蹄地先来拜见堡主,不曾与堡中其他人接触过。”

  “好,我现在告诉你,她姓罗,名竹衣,喜爱偏绿的衣裳,你见到穿绿衣裳的姑娘就避开,别让她有机会说服你结拜。”

  他就想不通她脑子里在想什么,见了看对眼的人就拉着人家要结拜,大哥小妹唤个不停,不成定局誓不甘休。

  “堡主,如果避不开呢?”脸色古怪的张错好奇地问道。

  这是他所认识的堡主吗?怎么言行举止有着说不上来的怪?

  “避不开也得避,我不会让你们一个个像她一样阳奉阴违,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她是他一个人的。

  “呃,堡主……”

  张错正要明志誓忠,表明自己的忠心不二,决不会视堡主的命令为无物,更不敢阳奉阴违做出令人不快的举动时,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穿过廊下已到厅口。

  侍卫两排站开,婢女成群簇拥着一位紫金衫裙的女子,莲步轻移地迈人简朴的厅堂,无一丝不悦地点头示意。

  “公主金安。”张错恭敬地行了个君臣礼。

  “免了,出门在外不比在宫中,这些繁文褥节就别提了。”她要是能安就不必走这一趟了。

  “是。”他遵命地退到一旁。

  风声飒飒,树影摆动,云低得唾手可及,一阵寒风袭来,树上不甚明显的小白花微颤了一下,低头向着春泥坠落。

  杜遥夜的豪气和皇家气势到了拓拔刚的面前,顿时如窗外的白色小花颤落了一半,不自觉地慑瑟。

  “拓拔大哥,近来好吗?”他还是冷得吓人,不给人好脸色看。

  “你来见我就是问我好不好吗?”他已经厌倦了每个人都怕他,老用戒慎的眼神先试探一番。

  “呃,不是,我是来……来……”她一急就说不出口,光看他那头白发就先吓掉一魂。

  “坐,别站着发抖,有损你公主颜面。”这是他未来的妻子,但她却惧于与他相处。

  拓拔刚声一落下,立即有人抬来椅子要她安坐,免得她多走两步路。

  “我是为皇上哥哥和太后老人家传来口信,他们都问你可好。”她端庄有礼地不露出西夏民族的热情天性。

  “我很好,叫他们用不着担心。”他说得冷漠,像是敷衍了事。

  “咳!我就先说皇上哥哥交代的话,他说仁亲王府已有些动作,他的行动已受到控制,恐怕不能如以往般出宫来看你。”她冷静地把话说完。

  “嗯,我知道了。”他响应得漫不经心,视线越过她似在寻找某人。

  “就这样,你没有话要回给皇上哥哥吗?”杜遥夜略带不满地轻语,不敢相信他只用简短的一句话打发她。

  “不然呢?帝位是他在坐,要我去拉他下台不成。”他没那闲工夫管理整个国家。

  “你怎能这么说,你们是亲兄弟……”朝中奸臣环伺,他居然还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

  “嗯!”厉眼一沉,神色一冷的拓拔刚射出森然冷芒。

  这就是皇家多年秘而不宣的秘密,拓拔刚与李纯佑是亲手足,罗太后谪出的亲生儿,而且是相貌无左的孪生兄弟。

  当年卫笑生见他资质不错,是个练武奇才,因此从宫中偷走他,并喂他忘情丹好遗忘自己是皇子的身份,使得他压根记不得来到阴风堡以前的所有事。

  直到有一天拓拔刚奉命诛杀一名大宋使臣,无意间与李纯佑在狩猎场相遇,两人相似的容貌才让身世之谜浮出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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