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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爹呀!你一定死得很快意,有个这么美的伴陪你下去,你也瞑目了,不要连替你上香捧饭的心头肉也一并带走,我还不想死呀。

  “好好跪着。”

  没有一句聱言,美得阴沉的罗兰衣从怀袖中取出一包泥状物,纤纤十指略微搓揉成形的往脸上涂抹,左边拉拢右边勒紧,雪嫩的肌里顿时粗糙不堪,不复先前的绝色。 

  刹那间一张和卖身葬父的小姑娘一模一样的脸出现了,除了少些脏污和踌躇的眼神,简直是一个模子打造出来的两个人。

  像得令人叹为观止,不敢相信眼见的事实。  

  没有一丝犹豫,从容不迫的身影走人人群聚集的中心点,头一低似在整理衣袖,一个回身又走了出来,态度淡然的如同小市集的老百姓,哪有热闹就往哪里凑。没人瞧见她是怎么办到的,铿铿锵锵的银子碰撞声响忽起,听来为数不少的装在一只雕功精细的皮革里,那应该是塞外民族特有的钱袋,底部还缝上银制的垂饰——十分值钱。

  “喏!拿去。”

  “咦!这是……”眼一亮,悲苦的神色被惊喜取代,一枚沉甸甸银子落于掌心。

  不多不少,刚好五两白银,够她埋了不老却短命的阿爹。

  风暴复平,万里无云,四面都是静止的黄沙。

  一匹老马,两道拉长的身影蹒跚的走在太阳底下,烈烈如焰的闷热几乎要将人烤成焦土,连脚底下的沙粒都是烫的,热得叫人怀疑这段路似乎太过漫长,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极目所至尽是一片不见人烟的荒漠,流沙暗藏飞鸟绝迹,流窜的沙蝎蛛母阴毒无比,一不小心就成黄土坡上一具残骨。

  以往来回丝路也不见辛苦到哪去,纵马一策不需半天工夫便能关里关外走一回,还有闲情饮一壶江南来的春茶,歇歇腿听人道长论短,一眨眼问什么疲乏都一扫而空了。

  都怪那该死的偷马贼,什么不好偷偏偷他们上乘的坐骑,连声交代也没留下的骑了就走,还丢了一朵奇怪的花害他们苦追在后,没日没夜的和风沙奋战,差点头一埋回不了家。  

  真不晓得师父为什么把那朵花当宝看待,明明不怎么起眼嘛!花色暗红近人血干黑的颜色,气味腥臭难闻像尸水直流的腐尸,只要多闻一口就有目眩昏沉的感觉,根本是害人的毒花,哪能拿来济世救民。

  可是当人徒弟的又不能多言,见多识广的师父懂的他不一定全懂,也许真有某种奇效能治病,才疏学浅的他还没学会师父本事的一半,当然看不出有何疗效可言。

  但他就是不甘心,一口闷气心头难以消退,让他逮着那个小贼寇绝不轻饶,非狠狠地教训一顿不可,居然好手好脚不找份差事做,偷他们的马,害他们烈日当空之下牵着一匹没用的老马步行百里。

  想想就呕,师父怎能无动于衷的当没这回事呢?还要他宽以待人勿与之计较,人总有不便之处,与人方便也是功德一件,得

  师父的心肠实在良善,但医者父母心可不是用在这节骨眼上,瞧这日头晒得人头晕脑胀,要他不记恨真的很难,原本他有四只脚代步,现在却只能拖着两条磨破皮的腿慢慢地迈步。

  “就快到了,你再忍一忍吧!”他听见市集喧嚷的人声由远处传来,相信今晚的落脚处有着落了,不必露宿荒野。  

  语调温和的男子身着不易染污的灰蓝色袍子,腰间佩带一只淡青的黄山古玉,面如冠玉不带世家子弟的骄纵和狂傲,儒雅的文人气息不卑不亢,身上微泛药草的味道。

  不动如山的沉稳步伐稳健的向前领路,毫无疲意神采依旧焕发,令姑娘沉迷不已的俊美长相找不到一处汗渍子,不以为苦的安步当车,顺便欣赏一下难得一见的荒凉景致。

  “师父呀!这句话你半个时辰前就说过了,能不能换个词?”别老当他是孩子哄,过了年他都十五了。

  有气无力的唐七虚弱地说道,汗流浃背的直吐大气,看得出来他快累翻了,每走一步气力就少一分,只差没厚颜无耻的要岁数多他一倍的老马驮他一程。

  “是吗?我倒没注意到这一点。”面露谦和笑意,脚步扎实的男子不以为意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果然是个毛躁娃儿.功夫还没能练出火候。

  “你没注意到的地方还很多呢!要是不让那个偷儿溜掉,咱们现在已经在茶馆歇息喝茶了,哪需苦哈哈的在沙漠里踩沙。”说完,他一脸厌恶的倒倒软鞋里的沙,一副快受不了的表情。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怠惰之心不可有,从小训练好你的耐性才不致仓卒行事,行医之道最忌急切浮躁,已逝之事再也追不回毋需挂怀,做人当看眼前……”  

  一听师父又开始说教了,最怕人念的唐七赶紧出声,“师父,我头痛,拜托你饶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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