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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弯身进入豪华大车内,西门艳色熟练的开启座位扶手旁的小冰箱,取出水晶制的高脚杯和九二年份的香槟,澄黄色的液体迅速溢满杯底。

  她轻轻啜饮着,动作优雅而美丽,恍若一头花纹鲜丽的母豹,娇佣地躺在树荫底下,享受温暖的泥土味,以及徐徐吹拂的凉爽微风。

  对于西屋宫子所生的子女当中,她不可否认较喜爱有话直说的老二御野,即使他脾气大,说话很不客气,但至少不用拐弯抹角地和他斗智,猜测他哪一句话是真心,哪一句又是假意。

  至于长子西屋御司,和小她一岁的西屋浅草,她则是完全理都不想理,免得自寻秽气。他们是她见过气度最狭窄的人,而且善于使心计,表面功夫一流,让人得时时提防。

  “为什幺我一点也听不出半丝感激之意。”得了便宜还拿乔,简直不可爱到极点。

  “要我说声谢谢吗?”这点基本的礼貌她还有。

  西屋御野狠狠的转过头,像要瞪穿她。“不必,我的心脏还不够强壮。”

  他最看不惯的是她这种看似游戏人间的敷衍态度,明明冷淡地如风吹过,可是却吹皱一湖春水,让漾开的涟漪波及其它人。

  他便是其中之一的受害者。

  每回她只要到西屋家作客,肯定会兴风作浪让人惶惶不安,仗着父亲对她的宠爱为所欲为,把别人按部就班的生活搞得一团乱。

  而他就是那个逃下掉的倒霉鬼,一有事发生总会被牵连在内,母亲怪他守不住分寸被带坏,父亲则认为他不长进,老是欺负“妹妹”,两面不讨好地看着她得意非凡地嘲笑自己下会做人。

  “那就算了,我也不打算说。”因为她真的不想太招摇,坐着“灵车”逛街—不众。

  加长型的豪华黑色大礼车,从外表看来就和载运棺木的灵车没什幺两样。

  “你!”他气得猛吃和菓子,嘴里塞满红豆泥。“哼!最好自个当心点,我亲爱的母亲大人正想办法对付你。”

  “唔!”眉微掀,她眼中多了一抹好笑。

  西屋宫子看她不顺眼并非秘密,三天两头找麻烦是常有的事,她早就习以为常当是逍遣,顺便磨练磨练一下临机应变的能力。

  不把西屋御野的警告当一回事,自信过人的西门艳色摇晃着手中转为金黄色的液体,往后仰靠在舒服的背垫,噙笑以待。

  但是,一小时后她就没有笑的心情,脸色微变的想宰了某个自作聪明的老男人。

  “什幺?!你再说一遍,我听得不是很清楚,麻烦用我能理解的语言说明,我不是安加利亚星球的居民。”听不懂外星语。

  她大概耳朵进水了,老是听不明白嗡嗡作响的声音,那张一开一阖的嘴说的是中文,可是组合起来却不成句子,听得很含糊。

  无所谓,她有得是耐性,可以听他一字一宇慢慢说,反正时间多得很,不急着赶回台湾。

  只是,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懂,但是放在脑中消化却糊成一块,完全看下出吸收的是何种物质,分解过后仍是一堆垃圾,自动扫向非回收区。

  “你是聪明人,怎会听不懂我的意思,宝贝呀!我一直都很疼你,你不会故意装傻好让我失望吧!”他可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一听到“宝贝”两字,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西门艳色倏地一傈。“不,我很笨,痴愚憨傻。”

  如果当个聪明人必须负起不属于自己的责任,那她宁可抹去一身才智,沦为只会流口水的傻子。

  “呵……艳儿,你要是真笨,我这些孩子都可以丢掉了,他们没有一个及得上你一半才华。”他看人的眼光极准,绝非一时私心作祟。

  “恭治叔叔太过恭维了,我不过是个牙才刚长齐的小丫头,实在难担重任。”她疯了才会接下他的一番“好意”。

  “有牙总比没牙好,至少还咬得动硬物。”西屋恭治含笑地看了一脸不耐烦的二儿子一眼,意有所指。

  “我没换牙的打算。”老奸巨猾,居然把王意打到她头上。

  他一笑,点燃静气的老山白檀线香。“我老了,鼻子不太中用了。”

  “苦肉计这一招对我行不通,我不懂香道。”她的良心一向不多,从不浪费。

  闻香首重嗅觉灵敏度,一有差池,闻香的能力就会大打折扣,良莠难分。

  所以说他很狡诈,利用一点点小毛病博取同情,此法实不可取,她绝无可能因此而改变心意。

  “不懂可以学,我亲自教你,包管你不出三年便能成为一流的品香大师。”他对她有信心。

  西屋恭治自信满满地将他最宠爱的继女视同继承人,不见忧色地对她的能力赞誉有加,两眼发亮,彷佛已预见她在香道的不凡成就。

  “很冷的笑话。”西门艳色当场泼他一桶冷水,不以为然。

  “艳儿,西屋家的未来就靠你了,不可等闲视之,你有灵活的脑子和对人对物的聪颖反应,假以时日定能成大器。”振奋香道的使命就交给她了。

  “咳!咳!恭治叔叔,你忘了我姓西门不是西屋,你想得太远了吧!”光耀门楣的重责大任应该轮不到她,否则他们西门家那些老头早捉她回去为家族争光了。

  “你要改姓吧!没关系,包在我身上,恭治叔叔早把你当成西屋家的一份子,你就是我的女儿,西屋家的小公主。”他怎幺没想到帮她入籍,名正言顺地将产业交给她打理。

  不是他偏心偏得过份,放眼他亲生的四个子女中,还真没一个能让他放心,老大虽有野心却眼界窄,只想接掌家业不愿广纳谏言,三思独行地认定自己才是闻香行家,他人的建议全被他当成觊觎他的才华。

  而老二……唉!他看了一眼装死的二儿子,心中感触良多,御野的品香、制香才能不输当代名人,可是那脾气是一大隐忧,一有下顺心就出乱子,难以做到香道体验中初级的“平心”、“静气”、“冥想”、“思考”。

  御司还小,才十岁,看下出有任何这方面的潜能,而女儿浅草生性高傲,只喜欢品香而不愿制香,认为那是低下人的工作,身为西屋家小姐的她不想弄脏素雅纤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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