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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表情微沉的兰福晋语气重了些。“我怎么管儿子还轮不到小辈的你来教训,就算和大人亲临,也不敢代我管教顽劣子孙。”

  “老太……”机伶的丫鬟扯了她袖子一下,她才收回老太婆的原言。“滟儿失言了,福晋可别见怪。”

  明明不会管儿子还怕人挑明说,恼羞成怒的端出长辈的架子,真让她爹来了,靖亲王府可就不好过。

  “我怎会和小辈一般计较呢!羿儿真的不在府里,你要不要到别处寻他?”别来寻她晦气。

  哼!居然下起逐客令了。“不能在府上待个几日等他吗?他迟早总要回府。”

  就采最笨的方法——守株待兔。

  不管他有多滑溜,最后还是得回到他的巢。

  不——

  大厅外跌成一团的仆从低叫不,面容愁苦的担心福晋会点头。

  尤其是那一个个手脚伶俐的丫鬟都花容失色了,害怕自己被分配服侍和府千金。

  脸色不比众人好的兰福晋心一惊。“不好吧!怕难向和大人交代。”

  “我爹那方面我会差人向他说明,你只要把房间准备好。”她的口气像在命令一名老妈子,高傲得令人心生反感。

  表情不悦的兰福晋不好斥喝她无礼,一张脸僵着不开口,思索着用什么借口才能请走这尊瘟神。

  这时被众人推进大厅的管事乌哈一脸惶恐万分,急中生智地解决了她的烦恼。

  “启禀福晋,府里的空房全在进行大扫除,里面堆满杂物脏乱得很,恐怕不适宜留客。”快过年了。

  好,干得好,加薪饷。“丫头呀!你也听到管事的话了,不是我不留你,而是年节快到了,府里正在大整修,无法招呼你。”

  “你……你们……”和滟气得牙痒痒的,明知是推却之语却难以反驳。

  “乌哈,你代我送送滟儿,一定要护送她上马车可别失了礼数。”意思是别让她折了回来。

  “是的,福晋,属下绝不敢怠慢了和小姐。”乐于从命。

  不敢表现出太愉悦的乌哈做出送客的姿态,恭立在一旁等着娇客出门,两眼平视着自己的鞋面,看似卑微的弯腰曲膝。

  不甘心受此对待的和滟带着一肚子怒气离去,誓言要找到靖羿为止,否则她绝不放手,日日上门来“打扰”。

  “你这孩子有门不走尽爬屋梁,就不怕雪滑摔了下来。”

  兰福晋的叹息刚落,梁上一道人影翩然而下,卓尔不群,丰采俊雅的走上前,双掌一抱打了个揖,先行请安而后请罪。

  “孩儿让额娘为难了。”幸好他晚到一步,否则铁定脱不了身。

  “知道额娘难做人还天天往外跑,非要折腾我—身老骨头。”和他阿玛一个样,尽会说场面话。

  “额娘的苦处孩儿全知情,可是你不会想与和府结亲家吧?”他不跑成吗?

  眉头一皱,她想来就头痛。“想或不想我能做主吗?那丫头是缠定你了,你要再不想办法化解,额娘也帮不了你。”

  用尽了方法仍阻止不了她—次又一次的造访,即使关起门来不见客她依然态度强硬地命卫士敲门,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她真怕了她的决心,下一回再上门时恐怕就不好打发了,她总不能老拿除旧布新来搪塞。

  “额娘再帮孩儿挡一阵子吧!等孩儿将新妇迎进门,她自然会打消念头。”以她的个性不可能与人共夫,何况只能当小。

  “新妇?!”他要成亲了?

  听到儿子放出的喜讯,愁眉不展的兰福晋并无任何喜色,反而忧心忡忡,一脸落寞。

  “额娘不高兴孩儿要娶亲吗?”怎么郁郁寡欢让人担心?

  她摇着头苦笑。“是哪家的格格呀?”

  以他的身份来说,当配皇室宗女。

  “她不是皇家的娇娇女,只是寻常百姓家的千金。”真要娶格格何必等到现在。

  “胡闹,你是什么身份,怎能和一名百姓往来,该不会是前些日子和你同游的姑娘吧?”肯定不是好人家的小姐才会无视礼法。

  先人为主的观念已让兰福晋排斥未谋面的邵铭心,心里当她是不正经的姑娘,大刺刺与男子同进同出招人非议。

  受汉化的影响,成了亲的满人妇女以三从四德为准则,奉行女诫,相夫教子的忍下委屈以夫为天。

  年轻时狂放过一阵子的兰福晋也不例外,她汉化的程度甚至更胜于一般人,完全忘了她曾策马狂奔的豪气,以及与恋人对日当歌的情长意绵,其实往日行径较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谁多话?靖羿不快的瞪视一旁的哈尔努赤。“心儿的父亲乃京城名医邵怀远,娘亲更是为人所乐道的活菩萨,额娘不该以偏概全的全然抹煞。”

  “这是你对额娘说话的口气吗?门当户对是必然的事,再有名望的大夫也是出自百姓家,与我们的门户不相当。”起码得是八旗子弟之后。

  “再怎么不相当也胜过和坤的女儿,难道额娘短视得要让和滟进门?”他第一个不答应。

  如果硬把和滟塞给他,他宁可自动请缨上战场,从此留在边关镇守不回京。

  “你……”她是不喜欢和滟,可是也不许他随随便便讨名汉女为妻。

  天下父母心,谁不巴望儿女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好的婚配不仅能助夫飞黄腾达,还能结合朝中的势力壮大自己,岂能任意儿戏。

  “你别忘了自己是谁,就算额娘肯通融,你阿玛会同意吗?”他一直想撮合羿儿和八公主的婚事,只是碍于和滟夹在其中而迟迟未提。

  “这……”他倒没有想过阿玛的顽固性情。

  月老庙里晨昏共度,他的心已经不能平静,他知道唯有心儿才能抚平他狂肆的心。

  风雪连下了三天未曾停止,他们也被迫在破庙待了三日夜,之间虽无任何逾矩的事发生,但是他们有过涎沫相濡的亲近,以汉人的礼教来说,她已是他未过门的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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