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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哗啦啦的水声由头顶淋下,他身上顿时一片黏稠。

  “噢喔!糟糕。”听到声响探头一视的小人儿连忙缩回去,房门底下透出的光线让人知道房内人尚未就寝。

  “滕问云,你给我滚出来——”

  一道吼声如闪电打雷般劈下,相信没几人能睡得安心,不过吼的是小少爷的名字,与他们无关,因此无关紧要的人继续蒙头梦春秋。

  一门缝边有一颗心虚不已的小脑袋不安的探出,踌躇不前的低垂著头,眼睛盯著脚趾不敢开口。

  走廊的灯光微微泛著晕黄,拉长的人影身上不停滴落不明物体,看起来像是水但又黏糊糊,有蜂蜜的味道,以及……一粒苹果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又想捉弄谁?

  “还不过来,要我发怒吗?”他玩得太过分了,不略施惩戒会更加不可一世。

  你已经发怒了。滕问云放在心里一说。“爹……爹地,你不是再三天才回来?”

  “你是说我不该回来了咯?”还是他回来的时机不对,需要他的批准?

  “没有啦!我是说我很想爹地。”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他小步地贴著墙移动。

  抹去脸上的黄泥,滕尔东神情冷厉的取下脚上物品。“你哪来的老鼠夹?”

  “买……买的。”他嗫嚅的道。

  “你没有一天能安分吗?”他一拳击向墙壁,黏在手臂上的黏稠物跟著挥动弧度飞溅。

  不意有几滴溅上忏悔的小人儿,他不解的伸手一摸。

  “爹地,外面在下雨吗?”哇!好恶心,这是什么鬼东西?

  “你说呢!”滕尔东的声音低沉得骇人,像是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在走廊上吊桶子,真的。”他心慌的解释,但越急越像是他所为。

  “你敢说这一地老鼠夹不是你的杰作?”他实在太令人失望。

  滕问云瞧了瞧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老鼠夹。“是我摆的,可是……”

  不是放在那边,他明明放在她房门口呀!怎么老鼠夹会自己长脚移动了?

  “用不著狡辩,你已经顽劣到无法管束了是不是?”或许他该把他送到英国的寄宿学校就读,免得气死自己。

  一脸委屈的滕问云偷瞄了他一眼,噗哧笑声不受控制的出口,爹地的脸好好笑哦!

  “你还笑得出来,连我都不放过……”该死,他是怎么把桶子吊上去的?

  肯定有人帮他忙,否则一个小孩子是不可能爬到天花板绑好绳子又吊上一桶……怪东西。

  看来家里的佣人是该整顿了,只会纵容他胡作非为,让他不懂事地一再做出不可饶恕的事,把一个好好的家搞得乌烟瘴气。

  “爹地,我可以发誓桶子的事并非我所为,我只有放老鼠夹而已。”好难过呀!不能大声的笑出来好痛苦。

  “除了你还有谁会想出这种恶作剧的方法。”自己儿子的个性他岂会不了解。

  滕问云聪明的想到这是谁所为,她太卑鄙了。“是保母啦!她欺负得我好惨。”

  “一向是你在捉弄保母……不对,哪来的保母?”上一个姓邬的保母不是被他辞了,她还敢留下?

  “爹地,那人一定是假冒的,我们快去赶她离开。”他异常兴奋地喊著,可是不敢去拉“怪物”爹地的手。

  他太恶心了。

  “赶她离开?!”膝尔东神色怪异地一瞟,“你是说她住进家里了?”

  “对呀!而且好无赖地挑了那间最好的客房,还请人重新装潢过。”很过分了是不是?爹地一定会把那个坏女人赶出去的。

  听他的描述,一道模糊的影子呼之欲出,好像不久前他曾遇过……“她叫什么名字?”

  “周慷文。”

  半醒半睡的柔哑声代为回答。

  父子俩同时将视线调往出声的方向,两人同时瞠大眼的张著嘴,像是被人点了穴似地久久阖不上,下巴都快垂到胸口了。

  直到一句童稚的呐喊响起,才让滕尔东回过神来。

  “她没穿衣服。”

  ※※※

  死小鬼,烂眼睛,肯定少吃一吨鱼肝油,他是瞎了眼不成?谁说她没穿衣服,人家穿香奈儿五号,且好歹裹了好几层布,虽然短小轻薄。

  她可是很重时事的人,每天的新闻一定不放过,不必某人的通风报讯,她也算得出滕尔东这个分秒必争的生意人,绝对不会逗留在风雪中什么都不做,即使某人也事先拨了通电话通知。

  当然她很有义气不出卖某人正好是他的秘书,她们两人在飞机上一见如故,互相欣赏,所以她有了最棒的线民,帮她全程掌控他的行程。

  射将先射马,笼络他周遭的人还怕他不手到擒来,有智慧的女人是懂得为自己铺好路,走起来才会顺顺当当。

  “呃,你要不要披件睡袍什么的?”口乾舌燥的滕尔东此刻只想喝一大杯冰开水降火。

  “拜托,热得要死还披睡袍,你没瞧我一身汗呀!”她刻意拉起有些透明的薄纱围巾扇风,若隐若现的胸线引人遐想。

  “房间不是有冷气?”一说出口,他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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