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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如沟一饿极就火大。“该死的臭小子,他最好不要回来,回来我非扒他一层皮不可。”

  “最好把腿打断,他就不敢乱跑。”腿断就不能跑,白似师说着气话。

  两者只顾着要压榨徒弟,从没想过,这些年能够衣食无缺,全靠徒弟一手张罗。

  刚开始一个年约五岁的小孩哪懂得什么求生之道,石拓只是摘摘野果野菜来止饥,顶多再设个不长进的陷阱捕捕野兔山鼠来烤,而且还烤得半生不熟兼带血。

  五年后他习惯了山居生活,衣服却因快速的成长早已变得破破烂烂,为了体蔽,他开始把猎到动物皮毛转售给猎户换取米粮和衣物。

  再长大一点,大概十五、六岁时,他发现山上有些药草可以换银两买杂粮,所以他一有空就摘摘拔拔,挖了一大堆他用不着的药物,等候药商上山来购买。因为药商是殷实的佛教徒,从不欺瞒他药材真正的价值,总是给足了银两,所以石拓攒了不少银子,全装在屋里的瓦罐里。

  “白粉脸,你饿不饿?”黑如沟连说话都嫌浪费体力。

  “饿。”白似师早已饿得前胸和后背都快黏在一起。

  “喝点水就不会有空腹感,你去倒吧!”人一饿,就没力气,黑如沟根本连动都动不了。

  白似师斜睨他一眼。“要喝不会自己去倒,我又不是你的笨徒弟。”

  话一说完,两人才愧疚地想起,徒弟虽笨却孝顺,明知他们未尽师父之责教导及抚养,他却善良地任由他们摆弄,克尽为人子弟之道。不过愧疚感只有那么一下下,两人马上又故态复萌。

  “他要再不回来,我要一根根拔掉他脸上的黑毛。”一边发誓一边猛灌刚倒来茶水的黑如沟说道。

  白似师怕茶水被喝光,也跟着仰颈大权。“我要割下他的肉熬汤喝。”

  他话才一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做了个恶心的鬼脸。

  正当两人灌了一肚子水而有点胀气,石拓才满脸笑容地背着龙烟回到竹屋。

  “师父,我回来了。”因为太高兴的缘故,石拓没注意自己错过平常回来的时辰,仍一如往常地先和两位师父打招呼,无视两人阴沉不悦的怒气。

  “你死到哪去,眼中还有师父的存在吗?”黑如沟大声地一吼,腹中的水跟着呼应。

  “有胆子死出去,就不要给我回来,你当逍遥居是客栈吗?”逍遥居那块木匾早在二十年前就烂掉了。白似师无视这一点,借着肚中装了一点“东西”,挤出些力量“教训”徒弟。

  石拓被吼声震了一下,才发觉时辰已经不早了,正想解释时。背上的俏佳人先行出声。

  “两位老前辈,上了年纪不宜发火,尤其忌说死字,那是不吉利的。”

  黑如沟和白似师这才瞇着眼睛注视徒弟背上的人,一时收了口看了片刻,才问:“你是谁?”

  龙烟拍拍石拓的肩膀,示意要他放下她。“小女子龙烟,向两位老前辈请安。”

  石拓温柔地把佳人放在椅上,以保护者的姿态护在她身侧,担心师父会找她麻烦。

  但是两位老人家一看到他异与平时的举动,再看看椅上的娃儿美如夜星皓月,再蠢的人也看得出是怎么一回事,笨徒弟爱上人家闺女喽!

  白似师问:“你打哪儿来的呀?烟烟小姑娘。”

  奄奄?还一息尚存呢!龙烟暗暗翻翻白眼,甜笑地说:“杭州。”正确说法是从长安城溜出来。

  “杭州是个好地方,山灵水秀,专出标致的美人儿。”看她白里透红的肌肤,真像江南三月熟透的水蜜桃。黑如沟难得看见如此绝美的小娃儿,说话语调自然的放软,怕惊吓嘴甜、可人又有礼的小人儿。

  “谬赞了,前辈。小地方,不足以挂齿。”她谦逊地说。其实她是台湾土生土长的小蕃薯,和杭州城扯不上半点关系。

  “有意思,这个美娃娃我喜欢。黑炭头,我不介意多收一个小徒弟。”白似师觉得她比那个笨徒弟有趣多了。

  “好,你的提议甚佳。怎么样?烟烟丫头,想不想学个防身招式?”黑如沟扮起和蔼老者的角色。

  如此盛情,龙烟深感荣幸地说道:“多谢前辈厚爱,可是晚辈福薄,我已拜在龙门下。”

  “你是龙门的人?”白似师皱眉地想起龙门总坛在湘南。“咦,你怎么是杭州人?”

  “我家三小姐与龙门渊源匪浅,她嫁入杭州豪门之家,身为她身边的侍从的我只好跟着她。”龙烟解释道。

  “喔!原来如此。”他实在不想放弃这讨喜的娃儿。“你还是可以跟我们习武呀!”

  她浅笑地点点头。“龙门有条门规,就是不二师,但允许有限度的学习其它武艺。”龙门出身的人,似乎不论走到哪里,都有孩子和老人缘,她亦不例外。龙烟十分以龙门人自豪。

  “白粉脸,以后的日子不无聊了,不用老是面对那张丑脸。”黑如沟眼神直接落在石拓身上。

  石拓心系在龙烟,师父明显的偏袒他一点也不吃味,反而欣喜有理由留下她,不在乎师父拿他的颜面问题大做文章,反正他明天就要和相处五年的乱须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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