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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老臣确实不知小儿下落,至于皇上赐婚一事臣自会回拒圣上,我安南王府高攀不上公主千岁。”娶媳如此他宁可举家辞官,卸甲归田。

  “你敢违背皇上的旨意?!”城阳公主任性惯了,一把推倒御赐的碧玉狮子。

  王爷眼眯了一下。“公主可知你所摔坏的玉狮子是先帝所赐,损伤者罪及九族。”

  “不……不过是一尊破烂狮子,我叫父皇多赏你几尊嘛!”她多少收敛了一些气焰,语气虚了些。

  “除非先帝复活,否则再多的赏赐也抵不上这尊玉狮,公主是否要随老臣上殿面圣。”他说得极其严厉,像是即刻要将她斩首示众。

  城阳公主不甘的一跺脚。“我警告你赶快把三世子找出来,不然、不然我让父皇抄了安南王府。”

  如来时的匆匆,她也怕被责罚地连忙离去,先皇御赐的玉狮谁赔得起?纵使父皇不追究,他身边的大臣肯定会啰哩啰嗦,到时她可真要受罚了。

  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开安南王府,王爷还因一时气急而晕了一下,王妃立即上前搀扶。

  “我看雷儿八成逃出长安城了,谁敢娶那刁蛮公主。”又不是家门不幸。

  “可怜的雷儿啊!他怎么会被公主瞧上了?”皇上有二十一位公主,偏偏是她。

  王爷轻拍妻子肩膀,“明儿个我就进宫面圣,皇上多少会卖我些薄面改变圣意。”

  “可能吗?城阳公主可是他最疼爱的凤女吶!”她不敢想得太乐观。

  “事在人为,当年我和他出生入死打天下,兄弟情份总还在。”战场上称兄道弟的往事历历在目。

  王妃轻叹的摇摇头。“他连亲兄弟都下得了手,你算什么,玄武门事件……”

  “嘘!夫人,此事切莫再提起,这是皇上的心头大忌呀!”弒亲夺权毕竟为世所不容。

  “我知道了,我只担心咱们儿子。”雷儿不知过得好不好,几时才能无所顾忌的回府一聚。

  “担心也没用,公主的事一日不解决,他回来反而更糟。”人不在尚能逃过一劫。

  “说得也对,我们就偷偷地派人寻找别惊动公主。”为人母的忧心是难以改变至死方休。

  在父母眼中,孩子永远是长不大的稚童。

  “夫人,你……”王爷失笑于她的不死心。“好,我把骁卫营的震雷叫回来,让他去找你可安心?”

  “老二的能耐我信得过,就叫他去。”她偏心得厉害,头直点的连声说好。

  人说慈母多败儿,在外人眼中安南王府的三世子的确是无所建树的纨绔子弟,顶着父兄的光环任意挥霍,不知节制。

  实际上他借着这个身份掩饰,暗地里接下不少皇上指派的特殊任务,铲除不少贪官污吏,百姓才有安康和乐的生活。

  他对皇上指婚一事并不知情,只身南下纯属巧合,适巧避开了皇上的赐婚。

  *     *     *

  “啊!你半夜不睡觉跑到我房里干什么,想试试看我会不会被你吓死是不是?”

  一袭江南织坊纯白手工的衣裳,乌丝未束地直泻双肩,两眼亮如明月旁最耀眼的星子,唇红齿自好似瑶池仙子翩然而至。

  只是她胸前摇晃的烛火映在脸上可就吓人了,一声不吭的立于床前,他猛一睁眼还当是谁家的女鬼来索命。

  睡得极熟的秦关雷是被一滴热蜡油烫醒,一向没问的他对自己的警觉性相当有自信,因此对她已然来到床边是用不可置信。

  他不可能睡得这么熟,连一个没有半点武学修为的女子接近都察觉不到,除非她有比猫足更轻的脚步,或者是……

  “房里有暗门是吧!”不然开门的嘎吱声一定会惊醒他。

  虽然他也是惊醒过来。

  拿开烛火的玉禅心冷然的望着他。“你的剑不重吗?指着人很不礼貌。”

  她承认自己贪生怕死,她还没玩够他怎能轻易死去,太不值得了。

  “一个姑娘家夜半闯入男子房里又好到哪去,没一剑被刺死是你的运气。”他也怕伤了她地谨慎将剑移离几寸,入鞘一收。

  随身配剑是习武者的习惯,这把软剑跟了他十来年,平常并不轻易出鞘,鲜少人知晓他是用剑好手,除了皇上和三名结拜兄弟。

  她是第五人。

  “我的运气向来好得连天都嫉妒,你还要继续睡吗?”口气虽是询问,可眼神清锐的问着,你还能睡吗?

  认命的叹了一口气,他下床披上外衣。“敢问娘子有何要事要为夫效劳?”

  这绝对不是第一次,而且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他有预感她制造的“惊吓”将会不定时登场,直到他发苍苍眼茫茫为止。

  自从他和左右管事“切磋”过之后,他终于明了那句“死也离不开”是什么意思,因为她的独占欲强得叫人无法相信。

  并非对人、对物的独占欲,而是她对朋友、手下的信任会让他们离不开,只要不背叛她交付真心,那么她同样把命交付对方。

  所以离开叫人产生罪恶感,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天大地大的事对不起她,走到门口又不由自主的旋了回来,继续不甘心地任由差使。

  走不了,不愿留,两相矛盾让人对她又爱又恨,巴不得从来不曾认识她。

  还有她的爱恨极端分明,没有妥协、没有原谅,一是一,二是二,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也不给人后悔的机会,她说人生只有一次,不能重来。

  因此一个人她只交付一次真心,一旦某个人背叛她,生活将永无宁日,她不会善待曾欺骗过她的人。

  不过,他不算欺骗吧!只是他未据实以告而已,挑上他的人是她。

  “相公不困吗?”她的关心显然是随口说说,一转身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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