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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所有人都低估郑夕问的容忍度,显然他不只一次遭遇过于弄晴的无理取闹。

  忽地,他站起身像扛米袋似的扛起她,不理她的尖吼谩骂、拳打脚踢,冷静而稳重的丢下一句,“失陪了。”

  然後在众人错愕的惊呼中将人带走。

  “呃,秀子,我想……好像有一点抱歉,你看他们是不是……一对?”话虽然这样说,可张网巧的表情不像抱歉,倒像在忍笑,似乎乐见有男人能制服于弄晴。

  “这……”李太太的眉头连成一条黑线,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

  那是那个她所认识的商业奇才吗?

  看起来比较像有礼貌的维京海盗,掳了人要走还记得打一声招呼,只是他似乎忘了他的未婚妻和丈母娘仍在座,竟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婚前“外遇”。

  她忧心地看向女儿,生怕她受不了打击,没想到……

  “缈缈,你不要紧吧?”她微笑的脸看起来有点失常。

  “妈,我没事,你不觉得他们很相配吗?”一个是火,一个似土,烧出色彩明亮的璀璨窑瓷。

  “相配——”她像受了极大的惊吓似地盯著女儿,一手摸上她的额看有没有发烧。

  “妈,我没事。”很奇怪,她竟没有心痛的感觉,只有祝福。

  季太太急了,拉起季缈缈就要往外走。“网巧,我先带女儿到医院挂号,她一定生病了。”

  “喔,好。”张网巧傻傻的一应。

  等人全走光了,她一低头看见一桌菜肴,笑不出来的苦著一张脸。

  吃不完是一回事,至少可以打包带走。

  可是,帐单谁来付?

  第三章

  “认识我让你付出什麽代价?”

  没有目标,不顾一切,向来三思而後谋动的郑夕问有了行动,让感情凌驾於理智之上,当著众人的面前“绑架”于弄晴。

  曾经,他们是令人称羡的一对,足迹踏遍东北角每一个风景地点,留下无数美丽的记忆和亲吻。

  数过小野柳的岩石,上八斗子烤肉、露营,漫步沙滩打著水仗,她霸道地要他捡拾十二个贝壳,扯著他去看情侣们的欧欧私语,要他学著点。

  植物园里荷花正盛,人家是去赏荷,而她却是怂恿他去偷摘荷,还笑著一脚将他踹下荷花池,大喊有人要偷抓鱼,引来市民围观。

  情人双双到庙来,不求儿女不求财,神前跪下起重誓,谁先变心谁先埋。这是北投的情人庙中所题的诗;而她轻啐著誓言不值钱,满山满谷都是负心人。

  他虽没起誓却对她说:我不是贪心人。

  当时记得她俏皮的扮个鬼脸,做了那小鸟飞走的动作,她说人不能太天真,说不定她会是负心人。

  一语成忏。

  在他们正式交往的第三个月她飞走了,他手中那只小文鸟飞向广阔的天边,遥远而陌生。

  或许是他们对神明不敬吧!情人庙前不说情话和誓言,轻蔑地嘲笑爱情无常所受的惩罚。

  他母亲的介入只是让他们提早走向分离之路,怪她怨她恨自己,到头来如镜花水月一般,见不著心痛,见著了心酸,近在咫尺,遥如天涯。

  她欠他一声再见。

  “告诉我,认识我让你付出什麽代价,一千万还不够吗?”她才是那个背离爱情的人。

  她瑟缩了一下。“我为什麽要告诉你,过去的事永远也无法改变。”

  “你很任性。”她一向我行我素,不管道德的规范,年少轻狂的时候,她进出警察局的次数多不可数。

  “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我,打从我一出生就叛逆到现在。”二十七年不算短,遇上她是他的不幸。

  她标准的回答。幽然一叹,郑夕问嘲笑著自己自找苦吃。“离开我之後过得好吗?”

  “你不恨我?”她讶异地转头看向他。

  从被他硬塞进豪华宽敞的宾士车前座,她先是愤怒不已地想跳车,不愿如他所愿,继而害怕与他独处,仿佛会再一次失去什麽。

  在许多许多年之後,她才知道十年前的伤害对她而言是场梦魇,无时无刻地纠缠她,叫她更加的想让自己快乐,拥有她想要的一切。

  她渴望爱情,谈过一场又一场的恋爱,一个城市一个情人的流浪著。

  可是,她总是碰到不对的男人错放感情,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到头来心里牵挂的,是最初的那一段青涩岁月,那一段属於十七岁女孩的爱情故事。

  问她後悔吗?

  答案是不。

  如果时光倒流回到那一年,她仍会毫不犹豫的走出去,负心的人没有权利回头看。

  “你又恨我吗?”是他造成她的出走。

  她的表情是一片错愣。“我没理由恨你呀!放弃爱情的人是我。”

  该骂的人是她。

  “因为我没有给你足够的爱,我并未尽到保护你的责任。”那时,他正如她所言的天真,以为相爱容易。

  却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家世。

  他可以不在乎她的出身是否为名门之後,可是活跃於上流社会的父母却是十分重视门第观念,他们绝不会容许他和个名声壤到众所皆知的女孩来往。

  与其说她放弃了爱情,不如说爱情放弃了他俩,只因他的爱不够深刻到足以留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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