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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奇怪,怎么还没瞧见人出来,这公司的人全死光了不成?

  还剩下十分钟,他要是再不赶回去录音,准会被骂个半死,涓姊的大嗓门越练越纯青,媲美十面大鼓在耳旁咚咚作响,念功精湛到足以将人逼疯。

  可是怕归怕又不能不来,兹事体大会要人命,不来通风报信会作恶梦,梦见被一头恶狼追杀,多生了十条腿也跑不赢它。

  绝不是贪生怕死或良心不安,他只是心地实在太善良,又喜欢帮助人,所以跑来天翼集团当一次信差。

  不过,他要不要进去呢?

  韩青森像见不得人似的披著黑色风衣,头戴渔夫帽,外加大口罩,形迹诡异得叫人无法不留心他。

  这年头疯子特别多。所有路经他身边的行人都面上一凝的想著。

  连人家办公大楼的警卫都出来巡视了几回,生怕他是意图不轨的歹徒,每隔几分钟都会分神看他一眼。

  弄巧成拙大概指的就是这种人吧!明明一件简单的事非要搞得十分复杂。

  “啊!那不是小舅吗?怎么气冲冲的冲出来,一脸大便没清乾净的模样,见了垃圾桶还踢上一脚。”

  好险、好险,幸好他没走进去送死,不然小舅一定把气出在他身上,大骂他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没有为自家人尽一份心力。

  心惊不已的韩青森退到一旁柱子躲藏。直到沈修德被私家轿车接走,他才探出头继续观望,对著让他仰得脖酸的大楼连连叹气。

  他有些泄气的打算放弃,反正人家的爱情关他屁事,干么鸡婆的充当月下老人,上头的神也不会颁一面奖牌给他。

  就在他准备骑心爱的车离去时,老天终於可怜他的傻劲而展现神迹,窦轻涯颐长的身影出现在大楼门口。

  “这边、这边啦!看向这边,我在这里……”

  咦,什么声音?大概听错了吧?

  归心似箭的窦轻涯抬头一望下甚湛蓝的天空,心想著该自己开车还是招辆计程车,烈阳著实灼人,台湾的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

  “你眼睛在看哪,没瞧见我这么大个的人站在这吗?”

  这次扰人的音量略高一些,他不经心的斜瞄一眼,只觉得这世上的怪人似乎多了些,三十六度的高温居然包得密不透风,真佩服那人耐热的功力。

  仅仅一瞥,窦轻涯的视线又移回路面,对於多余的同情心他向来懒得施舍,只要不热死在他的公司前,对方再怪也与他无关。

  “厚!二叔,我越叫,你走得越快,你不能仗著腿长欺负腿短的人。”害他差点跟不上。

  “你是……”讶然的眼略显迟疑,窦轻涯回头一看拉住他衣服的怪人。

  “是我啦!阿森!你不会不认得你唯一的侄子吧?”

  窦轻涯讶异极了,而且忍不住想笑。“你怎么打扮得怪模怪样,想抢银行不成?”

  “喂,你太没良心了吧!我是为了你的事才专程而来,你不感激也就罢了,居然嘲笑千里送鹅毛的好心人。”礼虽轻可情义重。

  他可是冒著被追杀的风险前来,万一被狗仔队照到他俗毙的照片,他肯定会遭身首异处之刑,涓姊的菜刀会磨得很利的等著他。

  “咳!你的鹅毛还送得真远呀!我铭感五内。”他配合地满足韩青森的虚荣。以轻咳掩盖脱口而出的笑。

  一听到没诚意的道谢,韩青森马上哇哇大叫的抗议。“比喻你懂不懂,我送的是一件你绝对不相信的大礼,可是它真的存在著。”

  不相信的大礼?真的存在著?他到底在说什么怪谈,颠三倒四的叫人听不出所以然,是天气太热把人晒晕了吧!他才头脑不清楚地专说鬼话。

  沉稳的窦轻涯浅笑地问他渴不渴,旋即迳自走进附近的咖啡厅点了两杯咖啡,让备受注目的“怪人”不得不尾随其後。

  他的用意算是出自关心,免得自称可爱得天下无双的小侄子中暑。

  “我要喝可可奶。”咖啡苦死了,他是不能吃苦的好命儿。

  “自己叫。”他冷淡的说,不理会他的任性。

  对於一个和自己年岁相近的大男人,他可没有哄小孩的耐性。

  “小气二叔,我这么为你的幸福著想,你却当我是路边的清道夫一样打发,你太没人情味,太令人痛心了,我怎么会为你肝脑涂地、九死不得一生的出生入死

  “你想让人家看笑话吗?”一点长进也没有。

  “嗄?!”

  飘忽却让人心口发冷的清音一落,脖子一缩的韩青森总算有为人晚辈的恭敬。

  “你今天不用录音或上通告吗?”他应该比自己还忙,没时间遛达。

  自从知道他是知名艺人,自己在看报时便会特意翻到从不看的影剧版大略瞄了几眼,看有没有他的消息。

  令人意外地,他居然红得几乎天天上报,不管是否有绯闻缠身,他的照片永远放在最明显的位置,一张冷峻得连家人都认不出的酷脸完全不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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