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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子追随着光。

  落叶追逐着风。

  沙沙沙的草声一阵尘雾扬起,薄薄一层铺上叶末,使得一片草坪灰蒙蒙地缺乏生气。

  图书馆外的槭树已染上些许秋意,变化不大的季节尚存夏的余威,将近三十二度的高温仍蒸出一头汗,所以人们习惯走向树荫下。

  非假日的入馆人潮一向不算多,得以偷闲的图书馆小管理员最悠哉了,一本书一本笔记本,一枝可涂抹的2B铅笔。

  平常这个时候她多半在图书馆内调阅藏书,前些日子上头多派了两位图书系毕业的新手接手简易的信息管理,不愿办理升迁的她自然荣任元老级管理员,连馆主都对她另眼相待,放任她不用按时打卡上下班。

  身为国宝级的活百科全书,她所受的礼遇不下于首长级官员,若非事先要求过别太张扬,说不定政府还会派专车接送及随扈呢!

  谁能晓得一个看似平凡的小管理员有千万年薪的身价,每个月只需抽出几天为国家做事,大部份时间属于她自己,可随意安排要不要上班。

  所以表面上她看起来很忙,其实她负责的范围并不广泛,除了整理整理架子上的书册和进行古书修复,最多帮着将各国文学原著编列在同一区。

  倪想容号称有台湾第一,甚至亚洲第一的金头脑,但是绝顶聪明的她只有一项要命的遗憾,那就是让那所有家庭主妇都摇头直叹没救的生活白疑。

  因为她永远分不清盐和味精的不同,太白粉和洗衣粉看起来都一样,洗碗精与色拉油常常搞混而已。

  比较夸张的是她上水公司交电费,跑到电信公司说要缴保险费,凌晨三点当成下午三点出门跑银行领钱,一见到天空繁星满天还当是自己贫血眼花,咕哝着日全蚀现象怎么比以往常了些。

  一直到看银行未开门,异想天开的当人家破产了,梦游似又旋回大厦窝进棉被里,以计算机转存在该银行的薪资。

  这件事让大家笑话许久,连银行高级主管都打电话来询问是否程序上有所瑕疵。

  “咦!是我太疑神疑鬼吗?老觉得有人在一旁窥伺。”在笔记本上打了个记号,才落坐没多久的她抬起狐疑的眼瞧瞧左右。

  并非感染了芍药居常弄欢的被害危机感,那种被盯住的感觉异常强烈,锁住了目标,无法挣开。

  不太好的感受,她有猎物的自觉性,彷佛是某人囊中物,生死不再属于自己。

  收拾好随身的物品,企图摆脱遭人监控的怪异战栗感,倪想容朝人多的十字路口走去,她想就算不能隐藏在人群中,起码能搭上市内巴士避开跟踪。

  虽然走回图书馆是比较便利,但是顾及馆内人员的安危不直冒险,伤了其它人她于心不安。

  走着走着,她丝毫未察觉身后有位推着婴儿车的妇女如影随形,视线专注在对街高大身影,老觉得那人给她一种熟悉感。

  他到底是谁呢?

  一颗金头脑拚命地搜索数据库,一页页向后翻,像是翻开旧年历,一年年以下递减,速度快如计算机的终端机。

  蓦地,一个不可思议的名字跃入记忆中,一个在台湾宣布死亡的名字。

  怎么会,大白天见鬼了吗?

  她记得那个与她水火不容的男孩,总是以不屑的眼光斜睨越级就读的她,三句不离嘲讽的讥笑她人矮心高,小学生硬要占高中生的位置。

  她本来就只有十岁,越了级升上高中还是一样只长脑不长个,十三岁才开始发育成少女,而那时他已不在了。

  只是,为何她会看见他呢?

  是阴魂不散来寻仇不成,但他们没那么深的仇恨吧!值得他不辞千里由“下面”上来,而且“走”了一十五年才到地面。

  正在冥思之际,她似乎瞧见他脸色微变的迈开大步跳过护栏,身手颇为矫健地喊着小心。

  小心什么……

  一股力量往背后一推,来不及回头的倪想容终于了解他在着急什么,他不是索魂的地狱使者,干么好心的警告她有危险,莫非她命不该绝?

  一辆急驶的本田轿车急冲而来,她心想该不该祈祷司机死得漂亮些,血肉模糊的脸会吓坏小孩。

  嘎吱──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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