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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该来的总会来,这句话已成为方静湖每日必省的至理名言。 

  建筑工地临时出了个小意外,鹰架忽然倒下压伤几名工人,匆匆赶去处理的魏天扬无法接送女友上下班,因此让她落了单。 

  照理来说晴朗的一天应该万里无云才是,偏偏一朵小乌云在半空中绕,徘徊不去的惹人心烦,好象在预告不好的事要发生。 

  果然,她才和学生徐天娜边走边聊的走出校门口,为她升学一事预先做好准备,一辆高级房车已然驶向面前,里面坐的正是神情倨傲的白雪亚。 

  依然是一身干练的上班族服饰,脚踩时尚流行的高级皮鞋,遮住半张脸的宽大墨镜横架头上,眼神是不驯和挑衅。 

  她一开口就是命令式的语气,“上车。” 

  可是美丽高雅的女老师不为所动,朝她轻轻一颔首,沿着学校围墙外的步道行走,打算步行回家,公车站牌送去修理尚未重设,因此公车司机会跳过这一站。 

  幽幽的树,凉凉的风,生性淡泊的她不想和人起冲突,安步当车搭着学生的肩,一脸安详的表情。 

  叭!叭!叭…… 

  不曾断绝的喇叭声由左侧响起,方静湖眉头微微一颦,杂音会让音乐家的耳感到不耐烦,敏锐的音感会产生抗拒,让人非常不舒服。 

  “方静湖,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耐性有限,别耽误我的时间。” 

  她好笑地扬起秀美的眉不予置评,难道她的时间就不宝贵吗? 

  这世界最公平的一件事就是时间,它不因任何人有宽待,一分一秒的流逝绝不回头,千金难换,万银难改,在钟摆间向人告别。 

  “你聋了,没听见我在叫你呀?要我下车请你不成。”敢给她摆架子,她好大的威风呀! 

  不再装出温娴的白雪亚恶形恶状的一吼,让车子滑行车阵中,她隔着半降的车窗叫嚣,目空一切。 

  “老师,那个女人好凶哦!她是你的朋友吗?”以后她绝对不交这种女人当朋友。 

  “不是,她是魏叔叔的未婚妻。”过去式。 

  一脸惊吓的徐天娜脸都发皱了,稍稍地握住她的手像要为她打气。“魏叔叔是笨蛋。” 

  “对,他很笨,我们打顶笨蛋的帽子让他戴。”她故作正经地说着孩子话。 

  “好。”咦!不对。“老师,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呢?”瞧她愤慨的小脸都红了,真是可爱。 

  这年纪的小孩半大不小,似懂非懂的进入懵懂期,有些别扭,有些好奇,还有更多的野心急于探究这个世界。 

  她明白车里的女人不怀好意,很可能会伤害她的老师,可是她却搞不懂老师为什么不反击,任由他人的言语攻讦而不动怒。 

  “因为你是魏叔叔的女朋友,他不应该脚踏两条船让你受委屈。”再怎么说女朋友的感觉就是比未婚妻低。 

  在她一加一等于二的单纯脑子里,有未婚妻的人不该再交女朋友,而有女朋友就不能有未婚妻,否则这是一种欺骗。 

  “谁教你什么叫委屈,你认为魏叔叔不好吗?”她要从小孩子的眼中看她对他的观点如何。 

  “当然不好,我妈妈每次一想到爸爸就流眼泪,然后我们邻居的王妈妈就说她受很多委屈。”她不希望看到气质优雅的老师也像妈妈一样受委屈。 

  “喔!爸爸呢?”她的意思是爸爸对她好不好,但她弄拧了意思。 

  “我爸爸是远洋渔船的船长,他要航行好多个国家才回来。”徐天娜略显落寞的说道。 

  为之一怔的方静湖只是抚抚她的头,怜悯她不懂事。 

  在魏天扬的解释下,她已明白他口中的朋友其实是狱友,对方在受刑时对他诸多照顾,还教他功夫好对付他人,所以他才能平安无事的度过六年的牢狱生活。 

  因此他一出狱就想要有所回报,谎称她父亲托他带了生活费给她们母女,暂时不能回家团聚。 

  “不过魏叔叔会代替爸爸陪我,教我作功课,应该不算太坏。”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想起人家昔日对她的好又赶紧改口。 

  “魏叔叔是不坏,他还是很爱老师。”总不能在小孩子面前说他坏话。 

  “那他干么多个未婚妻,这么贪心呀!”像隔壁的建成,一下子喜欢由美,一下子又说爱佳子,真是讨厌。 

  嗄!这……“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大人的事你还不懂。” 

  徐天娜不服气的小撅嘴巴。“你们大人真奇怪,每次都不讲清楚,总是骗我们说,你们长大就会明白了。” 

  多大才叫大,她十五岁了吶! 

  她的话让方静湖不自主地发出轻笑声。“大人的确都很狡诈……” 

  声音乍歇,几道阴影挡在眼前,她脚步一停地轻逸叹息,该来的总会来。 

  四周的景物依旧,来往的人潮较平日少了一半,停摆的工地里,只有零星的几个工人在整理倒塌的鹰架,她看不到足以让她依赖的背影。 

  大概送受伤的工人到医院吧! 

  “你要自己跟我走,还是要人架着你走,自己选择。”看她还能走到哪去。 

  方静湖一脸平静地看看身后两名壮硕的保镖,心中不免有些矛盾。“你不能胁迫人身自由,这是犯法的。” 

  白雪亚冷冷瞥去一眼, 

  “用不着跟我谈法律,我旗下的律师团有十几名,他们会教我如何脱罪。”精神方面有疾病是不受法律约束。 

  而一张病历表不难取得。 

  “值得吗?”她为她感到难过。 

  一段情走到最后要舍得放手,固执地守着逝去的回忆很辛苦,同是女人她不想她那么苦。 

  “值不值得不需要你来评论,少摆出胜利者的姿态虚情假意,没人会领情。”她才是赢家。 

  她的确是最没资格劝诫她的人。“我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单向付出不会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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