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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该死的女人,她以为她是谁?”受不住气的甲女先一步发标。

  乙女和丙女心惊地捂住她的嘴。“小声点,你想害我们被开除呀!”

  “你们胆子真小,难不成真怕她?”话是这么说,可她已把声音压得很低。

  “你没听见她说要去勾引总监吗?万—……”她不敢想象英挺卓尔的新老板沦为轻佻女子臣下裙的模样。

  “不可能吧!她……”

  话一到舌失就像刺到一般地缩了回去,甲女看到已经上了七楼的女子正在楼梯口向她挥手,顿时心生惊惊,她到底是不是人?

  ※※※

  好玩,好玩,太好玩了,她们的表情实在太逗人了,不枉费她多坐一趟电梯来回,真是值回票价。

  知道她的神出鬼没了吧?不吓她们一回不晓得人的背后是装了雷达眼,四面八方网罗一尽,魑、魅、魍、魉各小鬼,鬼鬼在东南西北监视着。

  她从不以为自己是谁,常弄欢三个大字用了二十四年,举凡身份证、驾照、健保卡和存折等重要证件,她无一样敢造假地据实填报。

  好公民的义务是该遵从,纳税不落人后,偶尔还造福众人的口舌小作牺牲,政府得颁个奖章给她,以资奖励小市民的奉献精神。

  上了七楼,常弄欢照例和门外的助理小姐打招呼,寒嗔了几句便推门而入——

  蓦地,她把伸出去的脚缩了回来关上门,回头瞧瞧桌子后面的熟面孔,对方眼神中疑惑地问着怎么回事,她实无言以对。

  是看错了吧?!最近倒霉事遇多了有点精神错乱,待会到药房买眼药水滴滴,希望不是得了飞蚊症,错把黑点看成一张令人痛恨的男人脸孔。

  犹豫着进与不进,她努力催眠自己是幻觉,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

  但是——

  “外面的空气比较新鲜吗?麻烦你打包一份让我分享,不用敲门了。”

  果然是他,她的恶运来源。

  常弄欢并非不战而逃的懦夫,转身一脚踢开门冲向褚红色大桌,双手撑在桌面朝坐在皮椅上的男人大声咆哮。

  “你……你阴魂不散呀!我走到哪你跟到哪,是不是我蹲个马桶你都要凑上前闻闻香?”这人比鬼还可怕。

  “你的口水喷到我了。”指头一抹,一小滴湿液取自鼻尖。

  “口水有毒呀!我肯到此一游是你的福气,少装出一副我不认识你的表情。”她一怒之下拍了桌子。

  他微露心疼的神色。“别敲坏了我的桌子,我记得某人曾威胁我千万不要自作多情,见了面要视同陌路人。”

  “哈哈哈!你几时挂上狗牌听人使唤,叫你吃屎你要不要问吃几口?”做作的男人。

  “要我说请坐吗?待客之道我比某人懂礼些。”他一说完,立即有人主动推了张椅子过来。

  仇人见面不大打出手已是有损人类守则,岂有任人摆布的道理,他要她坐,她偏不坐,一脚不雅地跨在椅子上摆出大姐大的挑衅动作。

  为反对而反对的常弄欢挑战他的权威,不驯的目光场散着狂色,写意地不在乎他忽沉的眸色。

  “常小姐,你走光了。”粉绿色的三角底裤,微露细微的体毛。

  “姓揍的,你会长针眼。”该死的,她都忘了今天穿的是短裙。

  可惜了,她遮得真快。“请容我自我介绍,复性东方,单名是弹奏的奏,东方奏,新上任的音乐总监。”

  “你有病呀!搞那么多分身,官司打不赢人家所以改行了?”进门前应该看看门牌上的姓名才是。

  一下子律师,一下子音乐总监,说不定到了明天是太空总署的署长——旁边那个倒垃圾的工友。她不看好他的前途。

  人若一年换二十四个头家,想要闯出一番成绩是爱丽丝梦游仙境,梦做得再大还是一场空。

  “律师是主业,音乐总监是副业,能者多劳。”赏心悦目的她。

  她用着酸溜溜的口气一睇。“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钱都要赚,不怕半夜一翻身被钱给压死。”

  赚钱的行列呐!美金、台币一把抓,简直是A钱始祖,连渣都不留给别人舔。

  “世态炎凉,不存点老婆本不成,谁像你有‘隐名’养。”他不经意地试探。

  “你还不够有钱呀!‘隐名’一首歌能赚多少?光是扣税就扣去了一大半。”敢在她面前唏嘘,富人对穷人说我好穷。

  常弄欢并未如他之意的泄露身份,在她的观念里分得很清楚,作词谱曲时的女人才是“隐名”,日常生活中她就是常弄欢,平凡的穴居女子。

  她一直不认为走在人群中的自己是“隐名”,隐藏本名是不得不的措施,只限定某些再定情形,大部份的时间她还是她,为生活打拼的自由人。

  “隐名”是“隐名”,常弄欢是常弄欢,两者各自独立并不冲突,她有双重个性。

  感性的“隐名”,火爆的常弄欢。

  “你要私底下拿暗盘不报税?”逮不到她有点遗憾。

  东方奏表情温和得像面对初识者。

  她扳扳手指头发出叩声。“知道吗?我突然有揍你的心情。”

  “你要抽多少才觉得满意?毕竟你创作的词曲相当受欢迎。”他一副好商量地任由她开价。

  “那要看你的诚意,我一个月只写一首歌,多了就跳河去。”脑神经过度衰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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