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简璎 > 爱人向后跑 >


  他的狠话真的让她怕了。

  她看到公孙河岸夺门而出,像团燃烧的火焰,心里忽然感到不安极了。

  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如果他出事死了,他的鬼魂是不是真的会缠着她?

  自小到大,她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比她弟弟映武还有胆识,偏偏她怕神鬼,怕一些无稽之谈。

  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他的鬼魂……她打了个哆嗦,手臂爬满了鸡皮疙瘩。

  “执行长——”秘书轻声唤她。

  “什么事?”她显得神魂不定。

  秘书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上司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您的脖子好红,要不要送您去医院给医生检查一下?”

  “不必了。”她回神了,声音寒得像冰,修长的身子一旋,走回她的专属座位。“继续开会!”

  翻开档案夹,她对自己发誓,她不会被公孙河岸给吓到,她是绝对不会被公孙河岸给吓到的!

  提着帅气的男用公事包,公孙映文在夜晚十一点回到公孙宅邸。

  这是一栋外人看来都会称为豪宅的花园洋房,因为她过世的奶奶喜欢园艺,因此花园里草木扶疏。

  她最喜欢奶奶亲手栽植的一株樱花树,每到花开时节,她都会收集飘落花瓣做成干燥花,这是她对奶奶的怀念。

  她喜欢奶奶,从小就最喜欢奶奶。

  她的父亲公孙玉峰对爷爷唯命是从,是个一板一眼的男人,一心只想完成爷爷交代的事,心无旁骛,对她这个女儿向来不亲。

  她的母亲郭俐仪是个出身世家的富家女,嫁进公孙家,对于争权夺位的戏码最拿手,但母爱只放在她那个被宠坏了的弟弟身上。

  而他们的一家之主——她爷爷公孙应龙,自从当年把大伯逐出家门,大伯又殉情之后,老人家就一直活在自责和思念儿子、孙子的痛苦之中。

  好不容易,爷爷找回了心心念念的嫡长孙公孙河岸,自然把全部的心力都给了他,对于她这个对集团可以死而后已的孙女根本没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她轻抚了抚樱花树身,想到奶奶总会耐心地陪她在这里玩,她就有无限感慨。

  小时候,每次她放学回来,奶奶也总会慈祥的拿出一颗糖果弯身递给她,然后摸摸她的头,证美她漂亮,这些温馨的回忆令她疲倦的丽容总算露出了一抹温柔笑容。

  如果奶奶还在有多好啊!

  她一个女孩子家这么晚还没进门,奶奶肯定会为她等门,还会温一杯热牛奶等她回来……

  噢,不想了,她了无兴味地摇了摇头。

  想这些是没有用的,现实的生活是,她有个重男轻女的爷爷和母亲,有个公事公办,完全把她这个女儿当成公司总执行长在看待的父亲……

  走进亮着两盏壁灯的光洁玄关,她套装口袋里的手机响起,看到来电者是她老弟,她很想不接。

  “姊!”无奈的接听后,她听到公孙映武的声音从很嘈杂的背景传来。“你快来KK酒吧!我打了一个议员的儿子,我刚已经跟他们说过了,我是大和集团的少爷,他们都不信,你快来帮我壮声势!”

  “壮你的头!”听到这种会叫人吐血的话,她忍不住对不长进的弟弟破口大骂,“你去死!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她想也不想的按下结束通话键,心情顿时感到又恶劣又挫败。

  不懂,又是不懂。

  不懂为什么一点责任感都没有的弟弟会被她母亲视若珍宝,明明就只是个混小子啊。

  映武勉强从家里捐了一堆钱的三流大学毕业,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还不学无术,身边的朋友都是冲着他的钱而来的,她实在担心再这么下去早晚会出事。

  不过,她其实不必太过担心,不是吗?

  反正映武一天到晚在出事,有时是大事,有时是小事,大事诸如撞掉一部百万名车,小事诸如搞大人家的肚子,有她母亲那么心甘情愿的在替他擦屁股,她这个姊姊根本不必杞人忧天。

  慈母多败儿啊,这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她母亲却想不通呵。

  回到房间,把公事包往床上一丢,她的手机又响了。

  她看也不看就接听,瞪着天花反,扬声恶狠狠的警告,“听好了,败家子,你老姊我是绝对不会过去助纣为虐的,如果你不想看到爸妈去警局保你的话,最好快向对方道歉了事,听到了没?”

  语毕,还外加一声威赫十足的语助词。

  “是映文吗?”

  然而没有嘈杂的背景音乐,彼端,一道温柔而悲伤的妇人声音传来,让她足足愣了好几秒。

  这是谁?

  “不好意思,刚刚失礼了,请问您是哪一位?”对方的语气对她是既温柔又熟稔,然而她却完全认不出人家的声音来。

  “我是小芃的母亲。”温柔妇人说。

  听到这里,公孙映文立即坐了起来,精神全回来了。

  “原来是伯母啊。”笑容立刻充盈了她的眼,她热切地问候着对方,“好久不见了,您好吗?”

  方芃是她在哈佛的同学,两人同住一栋学生宿舍,感情好到每晚轮流睡对方的房间,当时的她们都有一股千金小姐的骄气,可是却臭气相投极了。

  方家在法国南部经营饭店,因为懒得舟车劳顿,所以方芃不喜欢回去,每逢假期,她的继母——也就是电话里那位自称是方芃母亲的好好妇人,总会不辞辛劳到美国来探望方芃。

  方母会在她们宿舍住上几天,替她们煮好多家乡菜让她们两个大女生解馋,这总是令她羡慕不已,因为她的母亲从来就不会想去看看她这个女儿过得好不好。

  “映文,这个时间打给你,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

  她爽朗一笑。“没关系,现在是台湾时间十一点半,不过我是夜猫子,都很晚睡,您不管多晚打给我都很方便。”

  奇怪了,她总觉得方母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好像哭了很久似的,难怪她刚刚一时之间认不出来。

  “映文,你是小芃最好的朋友,她总是念着你,嚷着将来要你做她的伴娘,所以我想……我想这件事有必要第一个告诉你……是这样的——”方家的女主人吴芝娴吸了吸鼻子。“刚刚医生宣布小芃已经不治了,虽然大家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你……你不要太难过才好……”

  才说完,公孙映文就听到对方失声痛哭了起来。

  她无法回神,脑中嗡嗡作响,好像有人突然在她脑门打了一剂麻醉,让她暂时不能思考。

  不治……

  方伯母说小芃不治……

  “不治”的意思就是一个人没办法医好,死掉了,才叫不治,不是吗?

  可是,小芃怎么会不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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