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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沐昂听得直发怔,差点忘了回答。“呃,可以。”

  咻一下,士兵马上不见了,连行礼都忘了,可以看得出他有多么急着要赶回去参战。

  “这是怎么一回事?”沐昂喃喃道,他从没有见过有谁这么急着想打仗的。

  张文隽也很意外,想不到方瑛这么厉害,更教人不服气了。“呃,不管如何,有捷报可传回京里,相信将军很快就可以坐回左都督的位置上了!”

  “对!对!”沐昂哈哈大笑。“好,这功就记在你头上吧!”

  “谢谢将军!谢谢将军!”张文隽眉开眼笑乐歪了嘴。

  好好好,方瑛你尽管去打吧,打到累死或战死为止,反正所有功劳都会记在他头上。

  最有出息的终究是他!

  很可惜,方瑛没有机会追剿到思任,不是他被打败了,而是威远上知州也在掀起战火,明明还有五万人马闲在那里喝茶啃瓜子,沐昂偏偏要把方瑛调回来,改命他去剿乎威远州的乱子。

  然而,不到十天功夫,他就剿平了威远上知府兴起的乱子,旋即又回过头去追赶思任,连喘一口气都没有,他赶得那么心急、那么迫切,就好像……好像……

  “夫君。”

  “嗯?”

  “你想杀思任替公公报仇对不对?”

  “……”

  “我想在你心里头,仇人并不只沐晟一个,还有思任,倘若不是他掀起这场乱子,公公就不会战死了,对吗?”

  “但夫君你一直不想让人知道这点,因为这是你的私心,偏偏你又是个武人,必须徇公忘私,所以夫君只好故意装作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夫君你真的很想不顾一切追剿思任,直到杀死他为止,对吗?对吗?”

  方瑛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对。”声音轻得不能再轻的承认了。

  “我就知道,”香坠儿贴上他胸前,低喃。“你在威远打仗和在追剿思任的时候全然不同,在威远,你只是努力要在伤亡最少的情况下打一场胜仗;但在追剿思任时,夫君你好像是在……在追杀仇人……”

  方瑛苦笑,“遗憾的是,我的首要职责是大明的都指挥,必须绝对服从上命的调遣,如果我忘了这点,爹肯定饶不了我,说不定会从坟墓里爬出来教训我一顿。结果……”他深深叹息。“明明就快追上思任了,却不能不听命,中途退走……”

  “你放心,夫君,这回我们一定可以追上他的!”

  “希望。”

  于是,他们继续猫追老鼠似的追杀思任。

  而思任也才刚刚喘过一口气来而已,马上又被追得灰头土脸,要打又打不赢,打到哪里输到哪里,差点喊爹娘救命,最后只好派手下携带象牙、金刀等土产拜见沐昂,说他愿意投降了,请沐昂代为上书谢罪。

  沐昂二话不说,马上传令方瑛收兵,虽然很不甘心,但方瑛不能不听命,只好率领麾下士兵回到永昌。

  “总有一天,我们会捉到他的!”香坠儿想安慰夫婿。

  “对,除非他先死在别人手里。”方瑛声调平板地说。

  “那……那……他也总是死了嘛!”

  “我想亲手杀了他!”

  香坠儿无言,这她懂,就像她想亲手杀死沐晟替公公报仇一样。

  可是,他既有私心,又想要顾全武人的职责,偏偏这两者又时有冲突,想要两全其美是不可能的事呀!

  正苦恼间,忽又见夫婿弯起不在意的笑。

  “算了,我们也正好休息休息,辛苦了一个多月,也挺累的不是吗?”

  “是啊。”香坠儿也笑了,但她心里却在叹息。

  她知道,他并不是真的不在意了,而是又把那份最强烈、最深刻的渴望硬生生压回心底最深处,埋住、藏住,不让任何人知道,表面上依然笑着、闹着,仿佛无忧无虑的小顽童,只想要快快乐乐的度过每一天。

  但事实上,除非他能够亲手杀死思任,否则他将永远无法自这份不断啃噬他心灵的渴望中解脱出来。

  毕竟,他父亲就死在他眼前,那是他这一生最痛苦的经验,一辈子也忘不了!

  整整一年没打半场仗——张荣那场败仗不算,一打就打得思任鸡飞狗跳,逼得他不得不投降,一个月后,只动两片嘴皮子的张文隽因舌功,不,因战功被晋升为指挥佥事,方瑛和柳英反而啥也没捞着。

  不过方瑛并不在意——他在意的不是这种事,柳英也不在乎——重要的是他们打胜了,而且伤亡极少,竟然不到一百人。

  “都指挥。”

  “嗯?”

  “我可以一直跟在你麾下吗?”

  “倘若将军没有其他命令,当然可以。”

  方瑛笑着应允了。

  柳英虽然没有什么将帅之才,但他不怕死又肯拚,而且绝对服从命令,说一他绝不会搞出二来,说不准动,他就打桩定在那里了,是个绝佳的前锋人才,有了他,在战术上的施展也就可以尽情发挥了。

  柳英也笑了。

  唉,都指挥就是这点让人受下了,老是拐人家笑!

  很不幸的,柳英的愿望无法实现,又过一个月,方瑛就被赶回云南府去练军屯田了。

  “为什么?”香坠儿讶异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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