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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伯母对她的怨恨,早在她逃婚之前就存在了,所以并不是她做错什么。

  她唯一的错,就是过去太顺从了,她对不起的人,是自己!

  要教她当个一双玉臂干人枕的鸨儿,她绝对不从!

  视线落在湖面上,她估量着与岸边的距离。她会泅水,这样的距离她有把握能泅回岸边,可是……就算泅上岸,又该何去何从?

  不能再想了,她有能力养活自己,甚至,只养活自己的话,她的日子会很轻松,所以别再犹豫,愈拖离岸边愈远,她得立即行动才成!

  瞪着撑篙船夫的背影,她轻轻的拉出塞在衣裳里、垂挂在胸前的玉坠子,紧紧的握在手里。

  爹,请保佑女儿平安脱险。她在心里祈求,再将玉坠子塞回去,缓缓的栘向船边,在小船与一艘画舫错过时,趁着一阵微浪,小船微微的颠簸,一侧身,毅然决然的跳入湖里。

  这次若能成功逃离,她发誓,再也不委屈自己。

  绿曦湖畔的绿曦大街,是连城最热闹的一条街,整条大街是环绕绿曦湖而建,街上的商家店门林立,吃的、穿的、住的、用的、观赏的,应有尽有。

  在大街上最负盛名的“烟雨阁”,面阔九间,是一栋三层楼建筑,面对绿曦湖方向的开敞设计,为的是让游客一览湖上美景。

  此时,烟雨阁三楼,段毓楠凭栏而立,修长的身躯迎着拂面的冷风,保暖的雪貂披风披在肩上,随着冷风飘动,乌黑的发丝也微微飞扬。

  他清冷的眸凝望着湖面晚霞落日,比常人略微苍白的脸色映着红霞,倒为他俊美的五官添了几许艳色。

  他身后恭立着另外三名男子,身佩宝剑,端正戒备的两个人是他的贴身护卫宋问之和洪军清,另外一个则是他的侍从安冬。

  “二爷,咱们到这儿都两个月了,是不是该准备返京了?”安冬轻声询问。

  “不急。”他懒懒地说。

  “可是……”说不急才让他更急啊!“二爷当初不是承诺皇……喔,承诺大爷说,您过年前会返回京城吗?现在不动身的话,会来不及的。”

  看着他焦急的模样,段毓楠似乎觉得很有趣,俊逸的面容漾出一抹莞尔的笑容。

  “放心,你们大爷心里有数。”离京前夕,皇兄亲至楠王府,他们兄弟俩彻夜未眠,品茶赏月,天南地北的聊,虽然都没明说,但是他看着皇兄的眼,就知道皇兄确实心里有数,知道这次一别,兄弟俩可能再无相见之日。

  “嗄?”安冬眨眨眼,难不成……难不成主子早就打算好了?“二爷啊,这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啊!”

  “我和大哥兄弟情深,不用在意。”段毓楠淡淡一笑。

  “可是……”

  “安冬,别扫我的兴。”望着一脸无奈的侍从,他一句话就堵死了他。

  “……奴才不敢。”安冬真的是很无奈,却又只能乖乖闭上嘴,不过嘴巴闭了,可还有眼睛呢。

  干么?宋问之用唇形无声的问。这个安冬,眼睛也眨得太厉害了吧?

  想想办法。安冬无声的回答。

  不干。宋问之爽快的拒绝。

  安冬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改望向洪军清,谁知洪军清更绝,乾脆当作没看见的直视前方,让他气得鼓涨了脸,像只大青蛙。

  日阳即将没入山头,若入了夜,就更冷了。

  “二爷,天色晚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庄了?”大家都不说,那还是只能他开口了。

  “晚点。”段毓楠还是淡漠。

  他不死心的又尝试问:“那么奴才吩咐店家准备晚膳,可好?”

  “不必了,我不饿。”段毓楠懒洋洋的拒绝。

  安冬心里一叹。主子养了八、九个月才养出的一点肉消失得好快,身子又愈来愈单薄,他真的好担心啊!

  两个月前抵达连城的隔天,他就立即请憩龙山庄的杨总管派人到隔壁村庄找那位卖粥的姑娘,结果卖粥的姑娘那天并没有出现,连续等了好几天,也找了几天,那姑娘却依然不见踪影,问附近的摊贩,也只得到“不知道”、“没听说”的答案。市集并不大,却没有人知道那姑娘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杨总管曾询问她人长什么模样,他好多派几个人打听,可那姑娘覆面束发的,他哪会知道她长什么模样啊!不得已,最后只好用最没效率的办法,派个人留在那边守株待兔,只可惜,两个月过去了,依然毫无消息。

  现在他真的很后悔,当时二爷顺利吃完粥时,自己就应该马上回头找人才对!

  “二爷最近的食欲愈来愈差了,要不让奴才请总管再找些厨子试试可好?”

  “不必麻烦了,是我的问题,和厨子没关系,你也不用担心,大哥给的那些药丸子够多了。”

  安冬又是叹气。那些“药丸子”,是当年太子爷——现今圣上,为了弟弟,亲自跋山涉水到隐世神医竹居前跪地三天三夜,几乎被雪埋了时,神医才点头看诊,开了一帖药方。之后又费尽千金万两,搜尽药方上的珍稀药材,命御医依照神医的指示熬制练成的补身续命保命丹啊!

  “安冬。”突然,段毓楠唤道。

  “奴才在。”他立即上前回应。

  “那是怎么回事?”举手往下一指,指向湖岸边。

  在场三人都顺着主子手指的方向望去。

  就见湖边一妇人与一名年轻姑娘正在拉扯,隐隐的哭声传来,最后,那位妇人硬是将年轻姑娘推上船,接过船夫递给她的一包东西便走人。

  “回二爷,依奴才猜测,大概是卖女吧!”在八岁进宫前,他是成天都在市井混的,虽然那时年纪还小,不过也看尽了人生百态、人情冷暖,一下子便猜出个大概。

  “卖女?”段毓楠蹙眉。

  “应是卖给了某艘画舫当鸨儿了。”绿曦湖可是连城有名的男人销魂地、销金处,姑娘家上了船得干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我以为现今王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民生富足,为何还需卖女求生?”段毓楠眉头紧蹙,实在无法接受。

  “二爷,贫者除了世道影响之外,个人的因素也是主因之一,好吃懒做者,或吃喝嫖赌,或时运不济……等等,种种情况,就算是一国之君也无法控制的。”安冬立即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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