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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若芽复生之事,就全权交给你了。"他对着海禹交代,在众人错愕之中,断剑已经割断他两腕血脉,大量的鲜血喷洒而出,全数溅入八卦缸中。

  皇甫觉脸上的笑容僵住,洞悉了世遗的打算后,气得哇哇大叫。"喂!你这家伙太过分了,哪有人这样,先行舍血就算赢了吗?你这赢得不光彩啊!"他叫嚷着,眼看竟没台阶可下,心里极为不甘愿。

  原本只是想耍弄荆世遗,哪里想得到这人比他想的还精明,先行舍血,他要是不尽速把玉雕交出来,反倒像是他无情无义了。

  一旁的顾炎走上前来,按住世遗两腕的脉门,制住鲜血狂喷的势子。"马上回京城去,三日内将那尊玉雕送到这里来。"他转头瞳着皇甫觉,严肃地说道。

  "等等,这不公平,我算是着了他的道。"虽然早有赠玉雕的心意,但他就是要争一口气。想戏弄人,却反被将了一军的怨气憋在心里实在难受啊!

  "觉爷,您再不给玉雕,夫人要哭了。"石墨带着笑,看皇甫觉做着垂死挣扎。

  "不给,我就是不给!"他大声喊,卯起来了。

  "夫人要哭了。"

  "不……不给……"这次的声音小了些,他转过头,看见芷娘真的眼眶含泪,哀怨地看着他。美人的眼泪有最可怕的杀伤力,但是他的尊严也该维持吧?

  "夫人真的要哭了。"石墨微笑着,看向脸色愈来愈难看的顾炎。"还有,觉爷,我必须跟您说一声,主人也准备打人了。"他再补上一句。

  这句话一如刺针,扎得皇甫觉火烧屁股似地马上跳起来。"姓荆的,算你赢了。"他气急败坏地嚷道,转身就往门外迅速走去。"我这就回京城去搬那尊玉雕,行了吧?"临走前,他嘴里仍喃喃骂着,哀怨自己在朋友眼里竟然没有任何地位可一言。

  得到皇甫觉的首肯,世遗的身躯陡然虚软。血液仍在大量地流着,神智已然模糊,八卦缸内己有了五分满,他体内的血已流出将近半数,是靠着自身的内劲,以及顾炎灌人他体内的真气在撑着,否则寻常人早就丧命了。

  视线愈来愈模糊,在昏厥前,他的手中仍握着那柄断剑,持续呢喃着她的名字。

  热度慢慢地升高,弥漫了他的呼吸,那不是令人难受的灼热,而是某种舒适的温暖,包裹了四周的空气。

  耳中开始有了细微的声响,那声音只是隐隐约约的,像是怕吵醒他,每个动作都是轻柔而小心翼翼。能够分辨出,弥漫在空气中的,是暖暖的水蒸气,有人正在他的身旁烧着水,在火焰中投入柴薪。

  火焰!他在昏迷的梦境里,先是看见若芽投入通天炉烈焰的情景,接着是她抱着他,在他怀中魂飞魄散前,脸上浮现最美丽的笑容,他伸出手去,想要把住她,却抓不到任何东西——

  他在惊骇中醒来,全身吓出冷汗,手还在半空中撕抓着。

  神魂甫回,他半晌间反应不过来,茫然地看着四周,有几分的熟悉。他仔细看了看,发现是他初到铸剑谷时所居住的小屋。摆设没有什么改变,他现在躺着的这张床,就是最早一次诱惑若芽的地方。

  视线回到手腕,伤口上有着缠绕的纱布,连当初舍血的伤口都不觉得疼痛,稍稍运劲,真气畅然无阻,伤口像是已经愈合,他大概昏厥了数日的时间。

  为了逼皇甫觉交出玉雕,他卑鄙地设下圈套,先行舍血。那样的举动其实太过冒险,要是没有顾炎相助,他绝对活不到现在。

  只是那个时候他哪里还能想到其他?只要能让若芽复活,他是不惜任何代价的。

  想起若芽的复生之事,他焦虑地翻身就想下床,急切地想知道一切究竟进行得如何。但是动作进行到一半,手才刚刚撑在软榻的边缘,尚未起身,他的动作就完全凝结,黑眸里迸射光芒,只能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一处。

  木屋的窗子半掩着,阳光只是略略照入,在墙角的炉火旁,一个窈窕的身影正抱着柴薪,轻轻地将柴薪投入火中。

  她的身影纤细,穿着一身蓝纱衣裙,动作十分轻柔,走到有阳光处时,细致的眉目有着他最熟悉的美丽,红唇上噙着一丝温柔的笑。

  他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缓慢而谨慎地一步又一步走上前,深怕惊吓到她,她就会凭空消失。他的心中都是狂喜,还不敢轻易相信这是真的,害怕喜悦得太早,又要承受失望的痛苦,恐惧如今能看到她像是寻常女子般的举止,只是一场好梦。

  走到她的背后,他等待了许久,连呼吸都是谨慎的。许久后才有勇气伸出双臂,指尖触及她温热肌肤的瞬间,他狂吼一芦,用力地把住她,用尽力气将她抱人怀里。

  "啊!"若芽受到些许惊吓,低呼一声,手中的柴薪掉了一地。闻到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她松懈地一笑,转过身来看着他。"世遗,你醒了?怎么不出声唤我,就突然下床了?"她抚着他的脸,一寸寸重温他肌肤的感觉,只是贴着他,察觉两人的呼吸融在一起,就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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