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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青鬼迟疑的望了望木府的方向:

  “如果不行呢?”

  “我会替你想办法。”

  雷刚很笃定:

  “带路。”

  连久居雪山的青鬼都知道雷大马锅头一诺千金,说到绝对做到。它于是迈开步伐,笨拙的一步步往前走,离开小巷、避开大街,出了砚城后,直往琥珀池走去。

  青鬼走的路径,寻常人根本无法可走,雷刚却轻而易举、身手矫健的在冰冻的林木间行动,连气息也丝毫不乱,没有慢下半步。

  雪山中寒意渗人,皮衣不够保暖,他一声不吭,迳自忍受下来。

  当大雪覆盖他的发、他的眉、他的肩膀时,青鬼才停了下来,站在一面冰冻的水池旁,哀伤的慢慢蹲下,长毛的大手、短短的指头,无限怜爱的抚摸池面。

  “你先让开。”

  雷刚说道,全身沐浴在风雪中。他找到冰面最薄的地方,抽刀高举,锋利的刀面映着雪光,猛地往池面剌下。

  蓦地,池水汹涌而出,化作一个女子,随着池水涌出,从小如拇指渐渐变大-直到如正常女子大小后,就泪汪汪的扑进青鬼怀里。

  “阿青!”

  她从没被困过,心里害怕到不行,亏得是情人守在她身边,不断说话安抚。当他们都束手无策,最后才想到要去木府求姑娘。

  她望着情人下山,忐忑的等了好久,没想到来的不是传说中稚嫩如十六岁的姑娘,而是个健壮的男人——不,男鬼。

  “恩人,请问您是哪位?”琥珀池问道。

  青鬼抢着解说:

  “他是雷刚,雷大马锅头,砚城里的人跟非人都说,去求他就能快些见到姑娘。他听了我们的事,没有去木府,而是亲自上山来救你。”

  琥珀池眨了眨眼,看著名声几乎跟姑娘一样响亮的雷刚,万万没想到在这么严酷的天候下,他还愿意出城,对它们出手相救。

  “多谢雷大马锅头,我们——”

  “别急着道谢。”

  雷刚淡淡的说道,没有收起手上的大刀,微微颔首示意:

  “请你们再后退几步——不,再退、再退——对,就是那里,站着别动。”

  在青鬼与琥珀池的注视下,他再度举起刀来,刀锋急速剌下,最尖锐的地方分开冰面、池水,直直插入池水下的岩石。岩石应声碎裂。他再用力刺得更深,碎石乱滚,随着刀面散发的光芒被刀气扬起,落在池边堆如小山。

  雷刚这才收刀,刀面没有染到一滴水。

  “我把池底多挖了三尺,确保水量充沛,不论再大的风雪,都不会再让池面冰冻。”

  既然来了,帮忙就帮到底,就此一劳永逸。

  情侣千恩万谢,感激得要下跪,他却挥手拒绝。这类事情对他来说根本稀松平常,不过是举手之劳,不收谢意,更不收礼。

  青鬼说要送他下山,他回答记得来时路,转身踏着复杂的山径,走在没有路的林木间,很快就看不见身影。

  连家门都还没进,又有事情找上雷刚。

  有一个糊涂的醉鬼经过黑龙潭时,掉落了自个儿的墓碑。因为沉浸酒乡太久,记忆老早消失大半,记不得回坟的路,地图就刻在墓碑后头,这下子地图没了,就坐在水潭边哭。

  哭声连续几天几夜都没停,也有人想帮忙,但畏惧黑龙,都不敢下水。

  “雷大马锅头,请你去求求姑娘,让她叫唤黑龙,在水潭里找一找。”

  被哭声骚扰的人与非人都这么求他。

  “不用。”

  雷刚回答,跳入水潭中,来回搜寻好几趟,才把墓碑找上岸,还把醉鬼送回坟里。有雪妖趁冬季到来,侵入某户人家纠缠妇人的丈夫,不但冰冻了男主人,天天依偎在旁边,还把屋内每样东西都冻住,冷得让人无法居住,甚至连踏入都困难。

  妇人哭哭啼啼,去找雷刚求救,左手跟右手各抱着一个小娃儿,连发丝都还冻得硬硬的,只有流出的眼泪比较温热,全抹在小娃儿脸上,就怕娇嫩的肌肤被冻伤。

  “雷大马锅头,没人能动那雪妖,求您跟姑娘说一声,不然我丈夫跟家都被占去,天又愈来愈冷,我跟孩子都没有活路了。”

  妇人不在乎自己,却无法不在乎孩子。

  “不用。”

  雷刚这么说,提刀踏进冰冻的屋中,先是劝说,劝不动只好动刀,没有砍死雪妖,只留下几道伤,让雪妖记得教训,不敢再犯。

  被人迫害的鬼、被鬼排挤的妖、被妖作弄的人,无路可走、无法可想的人与非人,都轮流来找他,每个都满怀期望的说:

  “能不能请您把这件事情告诉姑娘,请她出手帮忙?”

  他都回答:

  “不用。”

  然后,每一件难事,他都帮忙处理妥当。

  直到午夜过后,所有事情才告一段落,雷刚终于能踏上返家的路途。从回来到现在,他没吃一口饭、喝一口水,发梢还滴着水。

  一阵薄雪落下,在他面前旋转,雪中的身影从淡薄,渐渐变得清晰。

  “你还真忙。”

  斯文的声音里有着恶意的嘲弄。白袍落地,公子主动现身,还刻意挡住他回家的路,俊美的脸上有莞尔的神情。

  雷刚火速抽刀,严阵以对,刀锋发出光芒。

  “别担心,我只是以朋友的身分来对你说几句话罢了。”

  公子没有动作,双手垂在身侧,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我们不是朋友。”

  雷刚冷声以对。他深深记得不久之前将公子当作是朋友,却差点伤害心爱女子的教训。

  公子弯唇笑着,不当一回事,若无其事的说道:

  “我早就知道你爱多闲事,但比起以往,你管得也太多了吧?”

  他一眼看穿,还要故意点破。

  “你甚至舍不得让她太忙碌,宁可独自揽下大多数事情,对吧?”

  严峻的五官动也不动,声音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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