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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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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灵激动地跳了起来,顾不得许愿,火速起拎起了裙襬,挤出人群,紧追在他身后。 就看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一雪白长衫一翠绿影儿,一前一后地穿过热闹人群和大大小小灿烂明亮的花灯。 前头那个脚步大,沉稳,迅速,后头的那个则是小碎步,急得三步并作两步跳,惹得四周人们一阵好奇地侧目。 花市灯如昼,风满楼顺长挺拔的身子散发着优雅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章灵急急忙忙紧跟在他身后,几次心痒难搔着想上前勾住他的臂弯,或是干脆跳上他宽阔的背,嚷嚷着要他背,可就是不敢。唉,打从她七岁起,风哥哥就再也没有背过她了。还记得那一次被困在起火的马车里,是风哥哥不顾危险冲了进去,浑然未觉灼烫的火舌熊熊燃烧,一把抓起猛烈呛咳到几乎快死掉的她,将她负在背后撞破车窗跳出去! 那次她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而且还害得她最崇拜的风哥哥一起陪葬。 后来当她终于转醒过来后,被呛伤的嗓子甫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风哥哥,我要嫁给你。” 眉毛被烧掉了一半的他瞬间脸色难看到极点。熏得乌漆抹黑的自己,好像都还比他要白上一些。 “章伯父,你女儿脑袋被烟熏坏了。”最后,他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就走掉了。 吓得阿爹真以为她脑子有哪儿给熏傻了,急忙搂着她频频叫心肝儿,害她连追过去跟风哥哥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她多么多么想告诉他:他是她的恩公,是她的英雄,更是她的天,她的地……她这个人这条命全都是属于他的,所以她一定要嫁给他!可惜后来他就再也不认真听她说话了。 应该说,后来他就再也不把她的话当话听了。 “敢再让我被迫出手救妳一次,我就亲自杀了妳!” 想到他十九岁那一年,对着年方十三岁的她,重重抛下这句话的那股狠劲,尽管事隔多年,章灵还是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 继火烧马车事件过后,又冒出个脑子有病的采花大盗,偏偏对小豆芽似还未发育的她兽性大发、要下手染指…唉,她也有千百个不愿意好不好? 虽说风哥哥那次又瞎打误撞地救了她,再一次成功扮演她生命中最完美的大英雄,可也自从那一回后,他不由分说硬将她捆一捆丢进京城知名的“正义武馆”里,要她习武强身,开始学着自己保护自己。 “唉……”真是一子错,全盘错……她百般无奈地摊了摊手。 功夫是没学多少啦,但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让她变得力大如牛,可以每天追着他跑都不嫌累,就连晚上也能爬墙去偷看他洗澡。古人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原来就是这个道理啊!呵呵呵…… “不要对着我笑得一脸淫邪。”风满楼不知几时已回过头来,毫不犹豫地敲了她脑袋一记。 “哎哟!”她揉着隐隐作疼的头顶,苦笑了起来。“风哥哥真爱说笑,人家不对你笑得一脸淫邪,难不成要对隔壁老王笑得一脸淫邪吗?” 就是这种惊世骇俗却又理直气壮、不知矜持全无羞耻的言论,令他不退避三舍也难。 风满楼瞇起黑眸,不大高兴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坦白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丢下手边满满的工作,来看这块小牛皮糖冲着自己垂涎三尺的模样,八成是那个熟于拯救她的坏习惯害的。 或者是当她那双滚圆纯真热切如小鹿的大眼睛凝聚着泪雾,呆呆地望着他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脑袋会剎那间空白了一瞬,陷入完全无话可说的僵状里―有九成是被她气到说不出话来的缘故。 “风哥哥。”他装作没听见。 “风哥哥。”他修长双腿步伐加快。 “风哥哥。” 他远远将她甩在身后。 “哎哟喂呀……”一声惨叫伴随着物体重重落地的声音,敲击得风满楼心头猛然一沉。 他停住步子,没有立时回头,怀疑着她又想耍什么花招。 章灵因为急着要追他,一时踩空了粗硬石板路上的小窟窿,反应不及地扑跌在地。 绿色的袄裤完全起不了任何保护作用,粗砺石面狠狠擦破了双膝,触目惊心的鲜血登时渗透扩散了开来,在绿色缎面染成了一片暗黑。 她不敢惊扰他,深怕他气自己又闯祸、发生意外,因此拚命忍住剧痛的膝盖,颤抖着倾身吹着伤处。“呼,呼……” 完了,看样子伤口像是不小,万一要是落下了疤,风哥哥就更有理由嫌弃她、不要她了。章灵死命憋住想哭的冲动,勉力想支撑着爬起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一股庞大气势蓦然逼至,她还来不及抬头,下一瞬间就被抱了起来。 “啊!”她吓得双手紧环住来人的颈项,深怕一个不平衡就摔下来。 她不怕痛,只怕万一给风哥哥瞧见了她跌成狗吃屎的难看模样,风哥哥就更不可能娶她了…… 想到这儿,她羞愧到整个头钻进他的怀里,无颜见人了。 她的人生,她的一切出发点,全部都围绕在“让风哥哥娶我”这件事上,脑袋瓜里除此以外一无所有。 “妳!”一个微愠的低沉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充满不祥之意。“功夫都练到狗身上去了?” 章灵剎那间自脚底板凉到背脊,纵有万般不愿,还是戒慎恐惧地乖乖抬头,然后触及了他冰冷而恐怖的危险目光。 “风哥哥,我我我……我不是故意摔跤……只是……那个马有失手……人有乱蹄……”她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起来。她不怕他摆臭脸,不怕他不理不睬,可就最怕他那双风雨欲来的震怒眸光。上次她被丢进武馆里,风哥哥就是用这种凶狠眼神劈得她眼冒金星、魂飞魄散的。 “一哭二闹三上吊,妳没别的事好做了吗?”风满楼锐利的眼神,严峻的口气令她心下一阵惊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随意毁伤?妳都几岁了,为何还每每做那小孩儿任性撒赖的举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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