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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你的反应就是最好的答案。每次提到相关的事情你的脸色就会变,难道你自己没察觉?”

  她摇摇头,伸手抚着心房:“我不晓得,只是最近常常感到心悸,呼吸困难,这和身体没有关系,可是近来却越常出现,尤其是遇到你以后。” 

  “你想,跟我的身份有没有直接的关系?”他疑惑地问。

  “警察?”

  他点点头。

  她想了一下:“可能吧。”

  她以前都没有这么深切地认知到,必须要逃避和厌恶警察。

  她到底在怕什么?

  “你母亲告诉我,你父亲也是位警察。”

  她张大嘴巴,呆了:“是吗?”

  杜维惊异地看着她:“你不知道?”

  玉梨咬着唇:“我似乎……应该要知道,我爸去世15年了,那时候我已经九岁了,可是我对他是警察的身份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她摇摇脑袋,晃一晃、敲一敲,还是没有什么记忆掉出来。

  “可是你母亲说,你以前常常喊着要当女警的,只是在你父亲因公殉职后就没再提起过。”他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她的神情。

  她的小手轻轻颤动了一下,觉得四周好像有点变冷了。

  “因公殉职?”有个大漩涡慢慢形成,她发现自己的牙齿在打架。

  她的脚趾渐渐变冰了,肌肉也越来越紧绷,更糟的是,她发觉全身开始变冷。

  “是的,但是你似乎选择遗忘了。”杜维不得不硬下心肠敲开她的防备,否则她永远都没办法正视过去发生的事。

  一定有一段记忆是她宁可选择遗忘也不愿记起来,可是那段记忆却紧紧地关住她某些本能,让她陷在惊惶与莫名的担忧中始终无法脱身。

  他并不是心理学专家,但是他认识一位不断陷在误杀梦魇里的警察,他没有办法拔枪,一想起就会发抖害怕,甚至催眠自己未曾发生过这样的事。

  但这只是治标的方法,没有办法根绝,惟一的方法就是去正视面对它,渐渐地将它化解。

  玉梨的情况很有可能和那名警察相同,都是“创伤后压力违常”或“畏惧性精神官能症”,对于曾经遭受过的心理创伤经验,往往借用“畏惧”来压抑转移创伤经验的全程。她可能成功地压抑且遗忘了过去曾发生过的创伤,可是在她潜意识里的悲痛记忆却被转移到某处,当她害怕的时候就出现焦虑、心悸、呼吸困难的症状。

  她需要一个专业的心理治疗师,协助她去面对过去那一段创伤。

  思及此,杜维提议道:“玉梨,我想安排你到美国去找我朋友,他对于处理类似的情形非常拿手,他也是专家,一定能够帮助你。”

  “帮助我什么?”她不解的问。

  “帮助你记起来遗忘的记忆,帮助你去面对、度过,甚至藉此消除掉你内心真正的恐惧。”

  玉梨盯着他的眼神转为防备,“不要。”

  他可以理解她的反应,柔声道:“听我说,难道你不希望让自己快乐起来吗?”

  “我很快乐。”

  “那你的恐惧呢?你莫名的恐慌和心悸呢?”

  “那是咖啡喝太多了。”她嘴硬的辩解。

  “小梨子,我真的很担心你。”他伸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真挚低沉地道:“昨天让你陷进那种危险中,我自责得要命,尤其在看到你的症状因此而复发时,我更难过、更忧心。求求你,就算是为了我,让你自己好起来。”

  “我没有病。”不知怎么搞的,她的眼泪就这么掉了出来,“我没有生病,我也不是精神病。”

  杜维紧紧握住她的手,急急起身蹲在她面前,心疼地拭去她颊边的泪水。那泪像针刺在他心上,令他整个心纠结起来。

  “老天,别哭,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你生病了。”她的眼泪越拭越多,他的心慌乱纠结成一团,最后他索性将她拥人怀中,“别哭,小梨子,都是我的错。可是我不希望看到你不快乐,如果你没有办法让自己快乐起来,我们也不会快乐的。”

  她紧紧巴着他的肩背,哭得浑身哆嗦:“我不要不要……我不要快乐、不要痛苦、不要人关心,也不要爱人,我不要不要哇……都会离开我的,大家都会离开我的……我不要……”

  她哭得肝肠寸断,他听得心痛欲碎。

  “小梨子,我可怜的小梨子……”他沉痛不舍地低唤,“究竟是谁伤了你,让你这么害怕大家离你远去……”

  “我想不起来,我的头好痛,我什么都想不起来。”玉梨剧烈地发抖,泪水不断地跌落他的肩头,“不要逼我想,不要不要……抱着我,我好冷好冷……”

  “小梨子……”杜维将她搂得好紧好紧,心脏被狠狠地掐捏着,心痛得要命。“好好好,我们别再想了,什么都别想了。”

  她在他怀里剧烈地发抖:“我……我好冷……带我回房……别让妈妈和叔叔看见……担心……”

  “你放心。”看她快要冻僵昏厥过去,还念念不忘别让家人担心,杜维更加心疼。他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大踏步走回屋内。

  她的小脸深深地埋在他怀里,发抖的身子被外套给遮掩住,不仔细看应该可以隐瞒过去。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李叔夫妻一见到他们,笑着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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