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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父的好想哭啊。”罗一品望着那一筷子人参丝的色泽和香气,认出了是来自长白山三百年左右的老野参。

  只要五钱就值四百五十两银子,天知道在这小小一盅酸辣汤里头究竟是放了多少?

  “也不用那么感动啦,爹,只要你知道女儿一片孝心就够了。”香圆有丝迟疑的顿了顿,接着笑得分外巴结。“这有……你这样就不用怕咱们‘一品回春院’后继无人了吧?我是很有潜力的,对不对?”

  听到这句话,罗一品把冲到喉头的抱怨硬生生咽了回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免谈。”

  “可是爹……”

  “等等,你先告诉爹,酸辣汤里除了放了爹的宝贝人参外,没再搀其它药材了吧?”他突然想到这个性命交关的严重问题。

  “我本来想放金银花跟绿铁草进去的,可是煮饭的花大娘死都不肯。”她嘟起嘴,委屈地道:“她不觉得花花绿绿的看起来比较漂亮吗?”

  罗一品倒抽了口凉气。

  大克,剧毒啊!

  “怎么了?爹,你的脸色怎么变得这么难看?”

  “乖女儿,记得提醒爹替花大娘加十倍薪饷,外加一百两银子的救命银。”

  呜……他真是对女儿糟蹋药材、草菅人命的特殊天赋深感齿冷加胃寒哪!

  “救什么命什么银?”香圆一愣,“等等,爹,你故意转移话题是吧?我刚刚跟你谈到咱们‘一品回春院’的接班人——”

  “大补酸辣汤真好喝,就这样,乖。”他拍拍她的头,再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起身。“爹也该去巡一巡前头的医厅了,不知他们忙不忙得过来。”

  “等等,可我们还没有谈到‘一品回春院’的将来……”

  甭看罗神医胡子那么长,脚底抹油的速度可是连小伙子都难望其项背,香圆才一眨眼,她爹就不见了。

  她忍不住跳脚,懊恼不已。

  为什么爹就是不让她来分忧解劳呢?她来主持“一品回春院”也很不错呀!

  罗一品拎着长摆飞跑出内堂、长廊,花苑,又穿过重重进院,终于一头冲进了他闻了几十年、也最心爱的药香医厅里,他脸上如释重负的笑容在看到趾高气昂的王员外时僵住了,苍眉越皱越紧。

  见鬼了,今天是什么七煞到位的“好日子”?

  “老罗!老罗,你来得正好,你那些不懂事的下人竟然有眼不识我王员外,竟然还要我跟这堆臭头烂耳的痨病鬼排队……”王员外眼尖的看到他,立刻大呼小叫,“你亲自来帮我瞧瞧鼻子!”

  “心肠太坏,鼻子长疮吗?”罗一品懒得理他,虽说医者父母心,可惜王员外这种人足祸害还千年,死不了的。

  “老罗,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好歹老爷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给你这个机会帮我治伤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王员外跩得二五八万的嚷嚷。

  所有人都嫌恶的瞪着王员外,罗一品却是二话不说的摆了摆手,开口吩咐下人。

  “来人,关门,放狗!”

  王员外登时吓得脸色发白,不敢再耍威风。“老罗……呃,不,是罗老,您、您有话好好说……我、我真是来看病的……”

  罗一品斜睨着他,似笑非笑。“王员外,我们‘一品回春院’哪能入您的法眼呢?医术普通、药材便宜,平时帮一般百姓治治头疼耳热倒还罢了,您的贵疾我们恐怕是束手无策,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罗老,您这么说就严重了,这开封城上下谁不知‘一品回春院’医术了得?简直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我这鼻子只是小小病症,您稍微抬一抬手指就治好了。”

  “唔,这话倒还中听。”罗一品抚着长须沉吟。

  大排长龙的患者们全紧张了起来,难不成罗神医真要替这个浑球王员外治伤吗?

  相较患者的惊疑不定,“一品回春院”里其它十数名大夫无不低下头,肩头耸动拼命憋笑。

  “对啊、对啊,所以罗老,您肯帮我治了吧?”王员外鼻血是止住了,可鼻子红肿青紫的模样着实滑稽骇人。

  “王员外,既然你自己也说了你鼻子的伤只是小小病症,那么随便去外头抓把草捣碎敷一敷也就是了,用不着浪费医疗资源。”罗一品凉凉的讥讽,接过小学徒恭敬递上的桂圆红枣茶,轻啜了一口。“阿福,送客。”

  患者们和大夫们不约而同发出好大一声“噗”笑。

  王员外慌了,“罗老……您就别玩我了……老爷我……呃。不,是小人我鼻子真的疼得要老命了,不管您要多少诊金我都给……我、我还不想死啊!”

  素来嚣张霸道的王员外几时这样低声下气、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过?看得全场百姓是大快人心,就差没大声叫好,顺道砸两颗鸡蛋解解气。

  “你呀,少做点缺德事就不用怕当短命鬼。”罗一品没好气道:“阿全,包两帖化淤的伤药给王员外。”

  所有人几乎同时发出失望的叹气声。

  “谢谢,谢谢,谢谢罗神医……”顾不得瞪旁人,王员外喜出望外,“可是能不能麻烦加点止疼的?我这鼻子真的痛得……”

  罗一品摇头晃脑哀声叹气,叹得王员外全身都毛了起来。

  “怎么?不、不行吗?”他怯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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