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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最好是这样。”他冷冷地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和我女朋友要单独相处,你该走了。”

  不知怎地,他的眼神和浑身上下慑人的气势让人情不自禁畏惧颤抖,那男人一点都不怀疑再不识相走人,会给自己惹来天大的麻烦。

  见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出去,蜜蜜暗暗松了口气,紧绷的肌肉这才缓缓松弛下来。

  “为什麽走到哪里都有这麽讨人厌的苍蝇?”介权不悦地低咒。

  她看著他,眼底闪过安心和温暖之色,可是一想到刚刚登徒子落荒而逃的模样,她又是好笑又是疑惑地问:“奇怪了,那个人为什麽那麽伯你?好像你要剥掉他一层皮一样。”

  他微微一笑,笑容却无比危险,“我不会剥人皮,但是我懂得如何让人生不如死。”

  她愣了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是在跟我说笑吧?你的幽默感有进步喔。”她乾笑道。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他的眼神温柔了下来,无比深挚的说。

  她胸口一热,冲动地一个箭步上前,轻轻地把手心贴放在他胸膛上。

  “我也知道你永远不会伤害我。”她仰望著他,”双大眼里有著掩不住的悸动与感情,“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她泊的是自己……不够勇敢、不够坚强,也不够好。

  她配不上他。

  蜜蜜的眼神变得有些痛苦,她急急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掩住了所有的苦涩。

  介权握住她的小手,紧紧地包裹在温热的掌心里。“那麽你相信我可以保护你一辈子吗?”

  以什麽名义?

  蜜蜜没有问出口,只是静静地靠近他,小脸深埋在他怀里,另外一手紧紧抱住他的腰。

  “介权,我真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她低低地叹气,不争气的泪水又开始泛滥,她拚命眨著眼睛试图把泪意逼回去。

  她不想让他以为她很脆弱,她希望他看得起他。

  介权将她整个人揽在宽大的臂弯里,坚毅的下巴温柔地抵著她的发顶,声音低沉地道:“你愿意答应我,再给我们之间一次机会吗?”

  她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濡湿了他的胸口,老天!她听得出他声音里隐藏的希冀与祈求。

  可是她知道他会後悔的,再不然,她自己也会。

  她是个贪心的人,她想要拥有他的一切,想要姓他的姓,想要每晚都睡在他的大床上,每天早上都在他怀中醒来。

  但只要他是叶介权,是叶氏王朝的继承人,他们之间的身分与距离就遥远得像是天与地。

  更何况,他可以一时动情忘我,却永远没办法忘掉早已根深蒂固的严格礼教约束,他的要求一向高,在律己甚严的同时……她知道他们会变成相爱容易相处难的典型实例。

  她不要到最後由爱生恨,不要自己变得面目可憎,不要变得痛恨他,更不要他深情的眼神到最後化为失望、轻蔑、厌恶,那会让她生不如死。

  “我们只有这个假期,让我们痛痛快快地享受这个最後的假期吧!”她踮高脚尖,主动地吻住他。

  全心全意,藉由此吻,将自己的心与灵魂统统献给他——

  她最挚爱不渝的男人。

  十六岁的时候,她梦想过有个白马王子骑著马、手上挥舞著宝剑救她於水火中,也许是中了外国罗曼史小说的毒吧,可是那时的她异常认真。

  蜜蜜还曾经想过,如果王子真的出现,她会发誓一生一世永远爱他,一辈子做牛做马也甘愿,还要帮他生上一打的小孩。

  可是在她最悲惨的那一年,白马王子始终没有出现,反而是争吵多年的父母终於离婚了,没有人要她,正值青春期又可能闹别扭的她被父母当成皮球般踢来踢去,最後她决定谁也不跟,让他们去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当作从来没有过她这个女儿,他们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

  她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後北上读高中,因为成绩还不错,又有宿舍可住,虽然孤单了点,可是同学们吱吱喳喳的欢乐还是将有些忧郁的她带出了那个愁云惨雾的境地。

  她知道,比她惨的还大有人在。班上有个女同学读了一年後就被迫休学下海,为的是还赌鬼父亲欠下的大笔债务。

  有些情况是比哭或流泪还惨,有一次她无意中在夜市看到那名女同学脸上画著大浓妆,穿著露胸装,挽著一个足可以当她爷爷的老色狼,强颜欢笑地逛街,那双眼的空洞迷茫,让她躲进一根柱子後哭了很久。

  後来她立誓,活得再苦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就算累死在工作台上也好过失去灵魂。

  再後来……後来她在一次研讨会里遇见了叶介权,那次是到世贸中心观摩,叶介权是那次云集中外商场要人的会议的主讲人,他受邀演说“二十一世纪的台湾商海战场风云”。

  像是电视上偶像剧的情节,她第一眼就被徇徇儒雅的他吸引住了,可那就像是在看一个巨星般,作梦都没想到她可以认识他。

  一想到这里,蜜蜜忍不住禁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介权微讶地低头凝视著她,眼神饶富趣味,“什麽事那麽好笑?”

  他们躺在静谧的海蚀洞里的柔软沙地上,望著洞外碧海蓝天,幸福的感觉洋溢在彼此心里。

  只不过,谁也没有多事地说出口,唯恐惊破了美梦,唤出残忍的现实——

  他们终将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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