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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他所说的字字都像利刃,残忍地划破了她的心脏,她却无力挣扎哀求。

  音画冰冷的泪水悄悄地滑落脸颊,低低地道:“老天,你对我太残忍……”

  刚刚得到了全世界的恩宠与幸福,就随即在她面前整个儿被打破、打碎,支离破碎的幸福碎片还戳刺得她痛不欲生。

  “是你对我太残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冷冷地道:“没有人永远会是傻瓜,你太低估正义的及时来临了。”

  她茫然地眨动着泪眼。

  正义?

  这世上可还有正义?可还有公平?她的人生自诞生下来便残缺不全,现在好不容易挣扎拼凑成形,却又立刻碎成千万片。

  “你还要赖在我屋里多久?”他冷漠地道,眼神阴郁倨傲。

  音画缓缓地撑着墙壁起身,麻木地拖着身子走向卧房。好,她走,她略微收拾一下就走。

  当她整理好了少少的行李,沉重地拎着走向大门时,他还在她身后冷冷地撂下一句——

  “把你该拿的东西都拿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音画哽咽着,喉头好大一块热热的硬团吞咽了许久才咽下,她颤抖着唇道:“该拿的都拿了,我没有多拿你一分一亳。”

  “很好。”他冷着声狠着心,却在看见她瘦弱的身子独自拖着皮箱走出大门的那一刹那,心却又痛得仿佛落入火焰地狱。

  该死!

  他还得拼命安慰自己,至少这个当还上得不大,幸好他的心还没有付出,幸好还不是当真地爱上了她……幸好……一切都只是场交易而已。

  但是为何他的心会痛得喘不过气来呢?

  音画茫茫然地走在黑夜的道路上,她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往哪上里去。

  这世上已经没有一个地方是她的归宿,而她也没有家……

  若不是带着这条尚未见世的小生命,她老早就选择投河自尽了。

  人生,辛辛苦苦来走这么一遭,又是为什么呢?美丽的繁花似锦不过是云烟一场,眨眼间就什么都没了,剩下来的是最真实、最丑陋的生命旅程,这一段路,她走来已经十八年了,她累了,不想再走了。

  音画抚着肚子流浪。

  天晓得她竟然还有眼泪可流,她还以为泪水早在乔谨赶走她的那一刹那就干枯竭尽了呢!可人是多么脆弱、多么无用呵,身体里最多的就是水,可以由春流到夏,由秋流到冬……

  就算林黛玉流泪也有个终止时,只要将一生泪水都弹尽了,那么就可以脱离这个纷纷扰扰的无情人世,再也不必辗转沦落在红尘的巨轮底下辗绞了。

  她呢?她的泪水几时才能流完?

  紊乱杂杳的思绪如潮水在她脑中来来去去,她只是本能地踩着脚步,拎着皮箱往前走,却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几时。

  音画的呼吸渐渐细碎无力,小脚虚软浮动,蓦地眼前一黑,随即在下一秒钟仆倒在大马路上。

  月色冷冷地,微带凄凉地凝视着她人事不知的身形,孤独寂然的夜晚依旧静静无声……

  一个星期过去了,乔谨依旧忙碌着武术大赛的评审工作,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太明显的异样,可是他渐渐消瘦了,眸光益发冷酷犀利,罕笑的脸上越不见笑容了。

  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但是慑于他的冷漠专业,所以谁也没有敢提起。

  反正他一向冷冷地,严严肃肃的,只不过现在又严重一点了。

  反倒是乔家的人还比较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异样,乔谨从最先的冷漠到后来的眉稍微带笑意与温柔,一直到现在眼神及脸色又变得更加严重的冷酷讥讽,在在都让乔家人又是关怀又是一头雾水。

  如果不是知道他生性似块千年寒冰,他们还真会以为他是谈恋爱了呢!

  困为只有恋爱中人才会有这种一下子喜一下子悲的反复态度。

  不过不管乔家大老们如何打探,他的嘴还是紧得跟蚌壳一样,只是脸色益发阴沉。

  自从赶走音画后,乔谨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只有他自己知晓。

  在体育馆的武术大会里,闹烘烘的人群里若偶尔响起了一声柔软的轻笑,他就会心悸不已,急忙回目四望。

  可是每次都让他失望,因为发出笑声的女子不是她……

  他告诉自己,那是出于气愤与怒火才分外在人群中搜寻她的身影,可是每当午夜梦回,望着冷冷的一床薄被时,他的心就分不清是痛还是酸。

  可恶!他只是想把她抓回来尽她的义务,孩子还没生下来,她怎么能这样转身就走?

  他恢复理智与冷静后,分析了一下局势,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一定是他的,因为他将她看得极牢,基本上只有这一、两个星期才较为无暇照顾她……只有一、两个星期的时间,她不可能与外面的男人有孩子。

  所以那是他的孩子,千真万确。

  不过他一定要把她捉回来证实这一点,他发誓。

  音画在医院里足足躺了一个礼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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