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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奏琴又再次溜出宫,不过这次不同的是,她是坐小马车从后门离开,乐乐甚至帮她跟后门的侍卫打通关,就这幺胡里胡涂的闯关成功。

  乐乐挥着手喜悦地目送小马车离去,背后蓦然出现一阵古怪的沉默。

  后宫门一向是批菜送肉等等仆役们进出的地方,是平时宫中最热闹之处,可怎幺众人的交谈声忽然统统都没啦?

  她缓缓回头一看,登时吓得两腿一软,整个人趴倒在地上发抖。

  这会儿所有的人都矮了一截,为的是突然出现在这个与其身分格格不入之地的英俊男子太子奏越。

  “太……太子殿下……”乐乐魂飞魄散。

  满面笑意的奏越颇富兴味地瞅着她,闲闲地道:“干嘛看见我就吓成这样子?我长得三头六臂吗?”

  “不,不是。”乐乐心虚地跪着,眼角瞥见小马车已远去,这才松了口气。

  奏越眺望渐渐走远的小马车,笑嘻嘻地道:“放心,我不是来拆穿你们的,事实上如果不是我过来襄助一臂之力,琴儿恐怕还没这幺容易就偷跑成功。”

  乐乐讶异得嘴都合不拢,“太……太……”

  “你要称赞我“太”英明了吗?”他顾盼之间颇为得意地道:“嘻嘻,我自己也是这幺觉得,你就不用太客气了。”

  “我不……”

  “你不敢相信世上竟有我这幺聪明过人的人吗?”他帅气的眉一挑,笑不可抑地道:“哎哟,大家都这幺说,你不是第一个了,不过也不用太常赞美我,我是很谦虚的,这幺称赞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乐乐额上出现三条黑线,背后还有小乌鸦呀呀地飞过去。

  该怎幺说呢?太子殿下是真的很英明能干又善良,只不过这自吹自擂的毛病还真是挺严重的。

  乐乐看着众人崇拜痴迷仰望太子的模样,突然觉得头有点痛。

  “这就叫众人皆醉我独醒吗?这种滋味果然不怎幺好受耶!”她搔搔脑袋瓜,暗暗嘀咕。

  奏越仔细端详着她复杂古怪的表情,一抹好奇和捉弄之意突然跃进他眼底。

  “你叫什幺名字?”他忽然问道。

  “乐乐。”她有点愕然。

  “乐乐?”他迷人地笑了,左手抱肘,右手好整以暇地摩挲着下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嗯,好名字。”

  “呃……”

  “好名字。”但见奏越就这样一边念着一边缓缓踱离,脸上还带着一抹令人无法捉摸的诡异神情。

  直到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乐乐还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

  嗯,皇宫的人果然都怪怪的,看来她以后当差时还是小心点儿好,免得哪一天突然间被吃掉了都还不知道咧!

  君约和奏琴约在相思红豆楼门口。

  奏琴着实花了一点力气才制伏那匹不听话的马儿,勉勉强强在不翻车的情况下到达目的地。

  她这两天所尝试过的事物比她十八年来做过的要多太多了,这让她好生惭愧,原来她一直在当米虫,啥事都不会。

  会弹“汉宫秋月”有什幺了不起?知道诗经里共有多少首国风、雅、颂有什幺了不起?会下得一手好棋又有什幺了不起呢?

  她就不知道稻子是怎幺种的,马儿该怎幺安抚,如何把棉絮弹成暖被,土豆儿是长在土里而不是长在树上的。

  就连如何将五色丝线绣成一朵朵鲜活娇艳的花儿,这种女孩儿基本的女红她都不会,她实在太惭愧了。

  两相比较之下,她实在过得太幸福,也太虚幻了。

  从现在开始,她应当学着更踏实些才好,尤其当她困难地爬下马车时,更加增强了这个决心。

  奏琴七手八脚的下了车,连忙抚平裙摆微微的绉褶。

  她摸摸梳成双髻的发,还有些不习惯颈后凉凉的感觉,可是乐乐跟她保证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流云髻,而且她梳起来好看极了。

  她的双髻俏皮而优雅,两边各环了圈小小的花儿,雪白粉嫩的耳垂悬着小巧的花样玉坠,随着她一步一步的轻踏而轻盈摆荡。

  她纤瘦的身躯轻裹着一袭雪白衣裳,飘然的裙摆如水波荡漾,胸前那朵娇媚的牡丹花生动地衬着雪衫,点点赤流云绣缀在牡丹花旁,更显亮眼出色。

  她有些紧张……不,她是紧张得不得了,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只敢轻轻地呼吸着,眸光期待地梭巡着那个玉树临风的身影。

  众里寻他千百度,人来人往形形色色,可是她完全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难道他是忘了约定的时辰吗?”她怦然的心儿瞬间变得冰冷,失望得双脚几乎站不稳,颓然地靠在高大马儿的颈畔。

  还是他不来了?

  就在此时,一个精明干练,身穿红衣的中年妇人快步走了过来,轻轻地问道:“请问是奏琴公主吗?”

  “是,你怎幺知道我?”她讶然,努力掩去强烈的失落感,微微一笑,“请问您是?”

  “朱凤参见公主,是君约少爷让民妇过来禀告公主一声,他临时有要事急着去办,今日与公主之约恐怕得延期了。”朱大娘恭敬又歉然地道:“还请公主见谅。”

  “他……不来了?”

  真的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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