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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最怪的是冰炭不同炉,我怎么会天真到以为只要努力争取,就可以求来自己所奢望的一切呢?”她的声音愈来愈小,终至无声。

  “小布,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堂衣强迫地端起了她的脸蛋儿,这才发现她在哭。

  她的哭泣瞬间揉碎了他的五脏六腑,痛得他脸色大变。

  “小布,你怎么哭了?”他心疼地把她拥进怀中。

  灵儿轻颤着闭上了眼睛,突然间狠下心来推开了他。“我要走了!”

  堂衣一时不察,愣是被她挣脱了去,伸手想要抓,却只捞得了满把空气……

  灵儿已经飞奔而去了。

  堂衣自始至终错愕难解,他失意地缓缓摊开了空无一物的手掌,突然间有种可怕的预感——

  义兄妹之情转眼间土崩瓦解,恐怕……再也不能回到从前了,可是他更害怕的是,以后……会不会再也不能够见到她了?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完完全全迷失了方向。

  灵儿自从那一日哭着回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出门过。

  任凭布伦怎么怂恿鼓舞她,她不出去就是不出去,只要逼问得紧了,她就开始掉眼泪,吓得布伦啥事也不敢再问了。

  今早接到爹的飞鸽传书,说近日就要从江南赶回来举办比武招亲的擂台赛,正式帮灵儿选择一个武功高强的好夫婿。他舍不得妹妹是另外一回事,问题是妹妹变得好生奇怪,他实在怕极了爹回来发现之后,会质问他究竟是怎么照顾人的?

  而且更奇怪的是,这些天以来,有个俊朗不凡的年轻公子一直在武馆门外徘徊,遇到要进武馆来练武的师弟就连声追问:“是不是有个布灵姑娘住这儿?”

  师弟们怕他是个登徒子上门探话,所以人人都痛斥他一顿就溜进馆里,没有人理他,可是听说他依旧在外头失魂落魄地踱步着,仿佛是在守门似的。

  这种情形持续到第五天,他这个代理馆主大师哥实在看不下去了。

  布伦神气巴啦地拍了拍练功服,沉沉稳稳地走到了大门口,推开大门一看——

  果然有个白衣公子伫立在他家门前,神情忧郁地凝望武馆深处。

  “敢问这位见台有何贵事吗?”他走了出来,不卑不亢地打招呼。

  白衣公子眼睛一亮,飞奔至他面前,呼吸急促地问道:“请问这位大哥,府上可有一位布灵姑娘?她身材娇小好穿儒衫,经常打扮得跟童生一样——”

  “你找她做什么?”难道这个好看的公子哥儿就是灵妹黯然神伤的原因?

  布伦基于护妹心切的心理,脸色变得狰狞了起来。

  连日来时时徘徊守候的果然是堂衣,他郁郁寡欢的神情陡然一扫而空,屏息地问:“小布在吗?”

  “你找我妹子做什么?”奇怪,他怎么不怕他的脸?布伦又很努力地做出凶恶的表情。

  堂衣视而不见,急急追问,“可否让我见她一面?我有好多好多话要问她——”

  眼见自己装了半天的凶狠表情完全没有发挥作用,布伦颓然地叹了口气,扬起浓眉无精打彩地问:“你是谁?”

  “我是她的义兄,姓左名堂衣,京城人氏。”他彬彬有礼地回道,心底早焦急得要命。

  这些日子以来,小布果真踪影沓然,再也没有到过左府。

  他拼命打听才知道京城大大小小有两百多家武馆,不过姓布的只有一家,就是铁布衫武馆。

  可是他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只好每天守在铁布衫武馆门口问人;偏偏问到的每一个人都不肯告诉他布灵究竟在不在里头。

  “你是左堂衣?”布伦张大了嘴巴,讷讷地问:“就是那个左堂衣?京城第一状师左堂衣?就是左堂衣的左堂衣?”

  听到这种熟悉的不按牌理出牌说法,堂衣几乎热泪盈眶。

  天,他好想念小布,想念有她的每一个日子。

  “是,我就是那个左堂衣,可否让我见令妹一面?”

  布伦只考虑了一刹那,随即点点头,“我帮你去问问,看她愿不愿意见你……对了,你欺负了她吗?”

  堂衣愣住了,严辞疾声地问:“欺负?有人欺负她?谁?”

  “我想应该也不是你,那到底会是谁呢?”堂衣的金字招牌果然有用,布伦连想都没想就站在他这边,对他十分有信心。

  堂衣低沉有力地冷哼一声,“如果让我知道是谁欺负了小布,我就算告到皇上面前也要把他告死,绝不会放过他!”

  果然做什么样的营生就说什么样的话,堂衣讲得咬牙切齿。

  布伦点点头,更相信他了,他将堂衣请进大厅,还叫了小师弟去传递消息。

  布伦迫不及待将上好的茶叶拿出来与他分享,兴致勃勃地介绍道:“这也大红袍香醇解渴,回味无穷,是茶中极品,只有拜祖先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泡……你喝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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