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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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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有几个老头子挤了上来,争相嚷道:“天老爷,我们是卢家隔壁的老邻居张大和王七……卢春确实是个好孩子,我们可以证明呀,从来就没听过他会赌博、会打人,求大老爷明鉴!” “人家关起门来的丑事怎么可能会让你们知道?都给我退下去,我又没叫你们上来作证,你们瞎嚷什么?”大老爷惊堂木拍上瘾了。 “大人,你不是要凭证吗?”堂衣冷冷地出声,“你再这么偏私被告办案不公,我只好告上朝廷为民伸冤,你想想,你头上这顶乌纱帽……可能再戴得稳稳当当?” 大老爷胸口一紧,脸色苍白了起来,“你敢威胁本官?” “岂敢?我只是就事论事,希望大人秉公处理。”他的笑容不减,眼神却凌厉得教大老爷当场败下阵来。 他的威胁绝不是空言,大老爷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那……现在要怎样?”大老爷吞吞吐吐。 “大人,律法当前讲求证据和真相,卢方氏说卢春多次因贪赌而打她,在前天晚上依旧如故加以殴打,既是如此,就请堂上为卢方氏验伤,证明她所言不虚。” 卢方氏倏地吸了一口凉气。 众人鼓噪了起来;是呀,既然卢方氏说一天到晚被毒打,此事真假一验就知啊! 大老爷迟疑地望着傻愣住的卢方氏,“这个嘛……” 真真是气死人了! 还以为有县太爷的拍胸脯保证,今天这场官司自己是随便坐着告、躺着听就稳赢了;没想到临时杀出个程咬金,“唰唰唰”三斧就砸坏了她的好事! 亏他长得这般英挺倜傥、动人心神,竟是任她怎么暗示勾引都不肯站到她这边来……卢方氏是又气又恼又爱又恨,咬着手绢儿一会儿气恼难禁,一会儿失魂落魄。 “大人,你还在考虑什么?”他挑眉,“难道我这个法子不公正吗?” “这……”大老爷再看了看卢方氏。 卢方氏陡然心一狠,凄然哭喊道:“不用验了!我身上是没伤痕,可是没伤痕并不表示他没打过我,其实他每回都用棉棍子打我,让我筋骨伤折表面却毫无痕迹,大老爷,请为我做主哇!” 用棉缎裹住棍子打……的确是难以看出伤痕,这可伤脑筋了! 大老爷脸色一喜,赶忙附和道:“是啊,听来卢方氏确有苦情,左状师,你又怎么说?” 他满脸同情,同意地点点头,“嗯,遭遇凄惨的确令人鼻酸,卢方氏,你外表无伤,想必内伤极为严重吧?” “那可不?伤药都不知吃了几百帖去了。”卢方氏借机掩嘴假哭,心中暗喜左状师炮轰的声势已经疲软下来。 哼!她就不相信这副柔弱娇怜的模样儿还引不起他的爱怜,男人呀,还不是同一个样儿的吗? 堂农再点点头,郁郁地叹了口气,“但不知你吃的是何种伤药?买的是哪家药堂?请卢夫人告知,我也好召他们来为你做证洗冤。” 卢方氏脸色又变了,狼狈得有些招架不住,“我……药……药……” 他神色瞬间危险了起来,唇边的笑意令她不寒而栗,“说不出?我帮你宣之大众如何?” “我……”她脸色惨白一片,害怕地瑟缩成一团。 难道他会知道……内情吗? 堂衣的眼神直望进她心底去,“俺家药铺,五两断肠草,一斤决明茶,我有没有说错?” 她剧烈地颤抖了起来,眼睛都发直了,“你……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所有的人满脸茫然的看着他们俩,不知道堂衣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断肠草名为断肠,其实毒性迟缓,每日下半钱可销蚀人的五脏六腑,只要十天半个月后,稍稍一受重击便会暴毙不起,并且外观看不出任何中毒迹象。”他向大家解释,“没有口吐鲜血。没有脸色紫青,除非仵作解剖肝脏襄验。” 众人哗然,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大老爷吃惊地问道:“你……你……真有此事?” “大老爷,冤枉啊,奴家怎么会知道这些呢?这一切都是想污蔑我的人杜撰出来的呀!” “决明茶!”卢老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全身一震。 “卢老先生,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是,大约半个月前,我媳妇儿天天煮决明茶给我们喝,可我和我老伴并不习惯那决明子的气味,所以只喝了一次就没再喝了,但是我儿却天天喝……”他脸色苍白了,“难道……毒就下在决明茶里?” “决明是明目清肝火的良药,它的气味可以中和断肠草微带辛辣的味道。”堂衣铿锵扬声,“朱大人,请传人证佟运上堂来盘问。” “这……”众目睽睽,大老爷只得硬着头皮拍了一下惊堂木。“传佟运上堂!” 小寡妇在地上瘫软成一摊水似的,全身发抖脸色发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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