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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她忍不住感慨,真是人去万事休……不过也许所有的人都不愿再出现在这儿,省得触景伤情。

  也或许,怕见到薛雪容的一缕幽魂在此飘荡叹息。

  “呸呸呸,大白天的,干嘛自己吓自己?”

  话虽如此,她还是觉得手脚有些发凉,但是好奇心与探究的冲动还是驱使她往不远处的小楼走去。

  幸亏没有遍布蜘蛛网,否则就更有闹鬼的气氛了。

  “干什么呀,不是说好不想那回事吗?”她暗骂自己,搓了搓浮起鸡皮疙瘩的手臂。

  咦?门是开著的。

  她忍不住在门口探头探脑。

  屋里很干净,照理说有半年多没人在这儿进出打扫,应该会有重重灰尘,可是这里洁净得像两、三天就有人来扫抹一次似的。

  就在这时,她眼角蓦地扫见了一个人影,刹那间胸口一紧,她的心差点停止跳动。

  可是她随即看清楚了那身影是谁,又是大大一震。

  不是鬼……是相公!

  而且他满脸凄然,很是伤心地轻轻拨动著摆放在花厅里的一架瑶琴,弦音三两声清脆却不成调,铮铮似低泣。

  千金被他脸上那深深的思念与深刻的痛楚击倒了。

  是相公经常来打扫的吧!

  他果然是个深情念旧的痴情男子,可是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呢?

  相公不是坏人,不是狠心的狼君,她应该要额首称庆大松口气,再不然也要深深为他的痴情而感动啊?

  是,她是很感动,可是她更心痛。

  她觉得……她永远没有办法取代薛雪容在他心中的位子,永远没有办法得到他这样隽永深刻的爱恋痴念。

  是,她在嫉妒,她很小心眼、很小人地嫉妒了,但是她更替自己悲哀。

  吴千金啊吴千金,你居然不争气到跟一个已逝去的人争爱夺宠,更惨的是,你还输得一塌胡涂。

  她捂住了差点逸出哽咽哭声的嘴,心痛若绞,但还是静静地离开了。

  他正在思念悼念著亡妻,而她只是个突兀又可恶的外来者,是该有多远闪多远了。

  千金忍著泪狂奔回春风星楼,直到跨入卧房,她强憋著的气一松,整个人伏在妆台边的铜盆上摧肝沥胆般呕吐起来。

  冷汗与泪水同时滑落脸庞,跌碎在盆里。

  滴哩……答啦……就像是心在淌血的声音。

  她虚软地缓缓滑下跌坐在地上,甩双手环住了自己。

  当天晚上,她没有吃饭。

  楠竹心急如焚,当下就要叫大夫来替她看看。

  “相公,你爱我吗?”千金小脸苍白,突然抬起头问道。

  他一呆,有些错愕和尴尬地瞥了鱼儿一眼。

  “我去叫大夫。”鱼儿急急就要走出去。

  “不用了,鱼儿姊,我只是心里有些事发闷,所以才没胃口。”她轻轻地道:“你先下去休息吧,我想跟相公说说话,说不定待会儿心情就好了。”

  “呃,是。”鱼儿微带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一接触到少爷挑眉询问的眼神,慌得连忙摆手摇头。

  她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啊!

  待鱼儿退下后,楠竹握住她一只小手,语气温和的问:“你今天怎么了?究竟是什么事发闷?”

  “相公……”她泪水盈眶,希冀地看著他,“你可有一点点爱我?”

  楠竹顿时哑然了。

  “爱”这个字太沉重,若是半年多前的他,他信,但是在这期间他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飞扬欢朗的卑楠竹了,现在的他,不敢再轻易付出承诺,尤其是“爱”。

  “我很喜欢你。”他沉默半晌后真挚地道,“除此之外,我没有办法承认什么。”

  他知道自己很自私,他欢欣得意地听她承认爱自己,可是却吝於对她付出这样的情感。

  因为……他曾经受伤太重,他的恐惧早已烙入了骨子里,再也摆脱不掉。

  平静的生活对他而言才是最满足的依归,至於那炽热的、几乎能让人舍生忘死的浓烈情感,他曾经历过一次,在历劫归来后,他已不愿再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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