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蔡小雀 > 鲁男子 >
三十七


  她深吸口气,拒绝被他的冷漠击垮,勇敢地往前迈进一步,讨好地凝视著他,“你……饿吗……我去……准备早饭……给你吃。”

  “不必麻烦了,我不饿。”他低下头看著案上的文件,冷冷地补了一句:“再说我也没有胃口。”

  没胃口?那么他是身体不舒服吗?可是看他的模样又不像,此刻的他陌生得像是个不曾相识的人,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在推开她,一点一滴地抽离她的生命中……

  “为……什么?”喉咙开始灼热,玉洁却依旧坚定地问:“不……不舒服吗?要……请……大夫看……看吗?”

  秦关连头也没抬,淡淡地道:“我身体很好。倒是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该为别人保重身体,你回去歇息吧。”

  她慌乱失措地盯著他,不明白他话里那个“别人”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别人?别人是谁?

  她还想再问,秦关已经低沉坚决地道:“出去的时候记得带上门,别再进来了。”

  她的胸口像有万根针同时钻刺,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玉洁的身子微微轻晃著,有些失魂地踉跄了一下。

  他强忍住想上前搀扶的冲动,硬生生抑下那狂涌的心疼和痛苦。

  秦关始终没有办法忘记那一天,她在那个年轻男子怀里又哭又笑的模样,亲密得旁若无人,让他首度尝到什么叫心痛欲碎。

  背叛像是一把炽热的刀,嗤地一声插入心脏直至没柄,他花了生平最大的力量才克制住冲下楼去质问她的冲动。

  还有什么好问的?瑶娇是这样,她也是这样,她们统统不是真心地爱他,真心想嫁他,这不过是一个享受富贵的幌子,一笔值得她们出卖自己的灵魂和爱情的买卖。

  他痛恨自己为何在她面前,双眼近乎盲了?又一次让个女子将他耍弄得团团转。

  “相公……你在生……我气吗?”她颤抖地问道。

  他一震,猛地拾起头,微眯起眼睛,“你做了什么令我生气的事吗?”

  玉洁茫然地摇了摇头,她真的不明白呀,

  他深深吸口气,硬逼著给她,也给自己最後一个机会,他的声音略显不稳地问:“那一天你急急赶下楼去见谁?”

  玉洁闻言呆住了,他统统都看见了吗?

  不不,她不能暴露身分,不能让他知道真相……刘红屏并没有哥哥,她又怎能用“见十年不见的哥哥”的话来回答他?

  玉洁轻颤著,口是心非地摇头,“没……有见谁……只是突然……突然……肚痛,所以我……”

  “去如厕了?”他冷笑,讽刺地挑起浓眉,一颗心直往下沉。

  她还是不肯跟他坦白相告,还是要像瑶娇一样满口谎言遮掩一切,直到最後再也遮盖不住。

  只是後来瑶娇羞极的选择饮药自尽,她呢?

  他忍不住想疯狂地大笑。

  玉洁震颤著,不明白他为什么像洞悉一切般轻蔑不屑地看著她?她实在受不了这个

  “相……公……”她想解释,可是一说出真相就圆不了谎,玉洁至此方知何谓作法自毙。

  她只能痴痴地望著他,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迅速将她往绝望深潭里拖。

  如果那一天她沉入荷花湖中,是否反而是个美丽的结束?

  “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他冷冷地道。

  她打了个冷颤,猛地奔过来,哀哀恳求著,“相……公,我……是有……苦衷的,请你……体谅……我。”

  “我说过,我唯一的要求是相待至真至诚。”他仿佛已不想再与她多言,低下头连看也不看她。

  这比轻蔑地瞥著她,更教玉洁承受不住。

  “相公!”她绝望地嘶哑唤道。

  “走!在我还没有改变心意把你撵出甄府前。”他握著狼毫笔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玉洁忍不住呜咽了一声,转过头跌跌撞撞地奔出绿荷水榭。

  秦关待她一跑出视线外後,立刻大力一把将满桌的帐本扫落,颓然地捂住沉重疼痛的头。

  为什么这一次遭背叛的痛楚远远超过上一次的?为什么?

  接著几天,甄府里的气氛怪异得所有人都察觉到了。

  好像是少爷在跟少夫人呕气,可是温柔的少夫人什么话都没有说,也没有跟任何人诉苦。

  她反而每天清早就到厨房,亲自熬煮美味的什锦粥,或是下碗味道清爽却作料丰富甘美的面,让丫头们送去给少爷当早饭,却怎么都不肯让丫头们告诉少爷,这是她亲手做的。

  少夫人好像很怕火,可是每次都强忍著恐惧,颤抖著双手起火做饭,不时被柴火或是汤汤水水烫了满手红肿。

  庆婶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坚定地抢过玉洁手里的吹筒,大声道:“少夫人,你别再这样折腾自己了,瞧你两手都是伤了……看,昨儿燎起的水泡还肿著呢,你让如意给你拿雪玉膏擦了没有?”

  玉洁感激地望著嗓门大但心肠好的庆婶,怯怯地想夺回她手上的吹筒,“我……不要紧……可以的。”

  “什么可以?”庆婶忍不住握住她纤瘦的手腕,心疼地审视著她手上烫著的、烧著的伤。“你看你的手,都伤成这个模样了,还可以什么呀?”


梦远书城(my285.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