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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么小家子气,这么处处配不上你的。她泪汪汪地在他手心里写著。

  只是她没办法忘记自己的身分,她一直提醒著自己,不让自己失了规炬……她已经孑然一身了,剩下的只有骨气和自尊自重的原则,什么样的身分就该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事,她又怎么能逾越呢?

  她怕极了被人轻蔑,冷冷地抛下一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到那时,岂不是更难堪吗?

  秦关低头俯视著她泪眼迷蒙的神情,心已经软瘫成了一汪清水,再也没有办法对她稍稍大声了。

  他温柔地搭握住她的双肩,真挚地道:“我说过,你我是平等的,没有谁配不上谁的道理,除非你不屑跟我这个人称莽夫的人一同吃饭。”

  莽夫?

  她倏地抬头,小脸茫然又愤慨。他在说什么呀?他怎么会是莽夫呢?他是个天大地大的大好人啊!

  玉洁想也不想地匆匆抓过他的手掌,在上面写著:谁说你是莽夫?你并不是莽夫,你是天底下最善良、最好心,也最温柔的人了,那些说你是莽夫的太坏太坏了,他们一定是见不得你好,所以才这样欺负你,胡乱诬赖你。

  秦关不过是稍稍一提,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激愤气恼,小脸被怒火燃亮了起来,乌黑的双眸也显得分外明亮闪动。

  他从来没有被人如此严正捍卫过,尤其对方还是个小女人。

  这种滋味实在太新奇也太美好了,以至於秦关飘飘然了好半晌才回过神。

  他几乎是有些醺然欲醉,激动地握住她的小手,“你……你真这么觉得?”

  玉洁郑重地点头,还是很生气,努力挣脱了他的手,又捉起他的手掌写著:是谁说的?我替你跟他们说。

  “你要怎么帮我说呢?”他太高兴了,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她一愣,眼里闪过一抹受伤与失落。

  秦关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给毒哑了,他满是歉意地道:“对不住,我又失言了,我并没有讽刺你的意思,我只是兴奋过了头,因为我很高兴你为我打抱不平。”

  她的眼儿又亮了起来,满眼热切地看著他。

  是吗?真的是这样吗?

  他笑了起来,浑厚的笑声听在她耳里如同天上仙乐,她心头一热,情不自禁跟著傻傻笑了起来。

  “为了这一点,就值得我们浮一大白。”他一把揽过她的肩头,难得如此开怀,笑道:“走吧,我们进去好吃好喝好好聊。”

  玉洁就这样红著脸,满心热烘烘地被他给“揽”进小晴院里去了。

  什么身分、什么顾虑、什么矜持,这一瞬眼间仿佛再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非常、非常开心。

  玉洁突然觉得无比满足。

  城北刘员外大宅

  “外公,人家不嫁,就是不嫁嘛!”

  一名柳眉杏眼,身段玲珑却举止粗俗的女子,站在金碧辉煌、满屋字画古董的大厅里,恨恨地跺脚擦腰,对著一名瘦高白眉老者发火。

  刘员外手上的汉玉扳指大得像是只官印,他习惯性地转著扳指,不悦地瞪著被宠坏的外孙女,“红屏,你也十八了,还是这么毛躁粗鲁,目无长上,跟外公也是这样说话的吗?”

  刘红屏俏鼻一皱,一扭小蛮腰,“我不管,外公,难道你不疼我了吗?怎么忍心把我嫁给那个可怕的甄家莽夫,万一我要给他打死了呢?”

  “红屏,你听外公说——”

  “我不听不听,反正外公只是想把我当成货品卖给甄家,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猛跺著脚,口不择言地道:“人家是卖女求荣,你是卖孙女求富贵!”

  “住口!”刘员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难堪地大吼,手上的扳指差点拍碎在案头。“你爹就是教你这样跟我说话的吗?成什么体统?简直跟个疯婆子没两样,你懂个什么屁?敢这样教训外公?”

  红屏心一惊,畏缩了下,最後还是忍不住委屈地一扁嘴,“外公……人家……人家不是有心的,实在是著急呀……外公,你平常最疼我的,怎么忍心让我嫁进甄家那个龙潭虎穴呢?”

  刘员外看著娇美刁蛮的外孙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满腔的怒火随即被挫败感打散了。

  他又何尝愿意让刘家唯一的血脉嫁进甄家?可是他近两年大手笔投资经营挖金矿和人参买卖都失败,非但落了个血本无归,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现下的刘家只剩下个空壳子,若他没有找到足够的资金回补,债主一旦风闻他刘家败了,必定会争相涌来讨债,到时候别说这满屋子心爱的古董和字画了,就连他这把老骨头都会被拆得一乾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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