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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解决,邢恪又低下头去,以小拂尘轻拂掉木上雕刻残存的木屑,现出清逸飘然的竹中君子形容来。

  风老爷手上拈着香,神情肃穆恭敬地对着风家历代祖先牌位祝祷。

  “请风家历代祖先庇佑曾曾曾孙女儿寻暖,早日觅得如意郎君,坐上我风家花轿风光出嫁,从此洗心革面安为人妇,相夫教子尊贤敬上,莫再四处惹是生非,最重要的是,千万得断了她心心念念接掌家中祖业一事——”

  “爹爹、爹爹……”一把娇脆脆的声音自远而近传来,“您知道我今儿个做了什么吗?”

  光听她欢天喜地的激动语气,风老爷心头登时掠过一抹不祥预感。

  “风家历代列祖列宗,那咱们就这么说定罗!”他匆匆将香插入香炉内,一回头对着女儿却是未语先叹息。“你呀……唉。”

  “爹,我又怎么了?”衣衫如碧,笑语嫣然的风寻暖一挑杏眸,下依地跺了跺脚。“干嘛见了女儿就皱眉头?”

  “你今天送花轿上赵大都督府里去,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了?”风老爷一颗心提高高的问。

  “才没有呢,赵大都督对咱们家花轿满意极了,还命人备了-两只金元宝给女儿,说是给‘世侄女儿我’打首饰用,以及一包南洋上好珍珠粉,说是吃了后,肌肤会雪白柔嫩得像珍珠那般漂亮。”她笑嘻嘻的说着,“爹,这金子珍珠粉事小,可面子里子极大,足见赵大都督待咱们家多么敬重客气呀!”

  “大都督忠旰义胆、待人亲切,自然是好的。”风老爷松了一口气,“那你倒说说,你做了什么?”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她得意洋洋地道来。“……连邢家都给咱风家让道儿,女儿我很有本事吧?”

  “你你你……”风老爷听得老脸涨成了猪肝红,差点吐血而殁。“你居然得罪了邢家,你、你……”

  “爹,您何必这么气急败坏的?”她一脸困惑。“我那哪算得罪?不过是请邢嬷嬷让个道儿,而且我从头到尾连个脏字都没出口耶!”

  认真论起,她可是用爱和道理感化了凶巴巴的邢嬷嬷,而且三言两语就化解了两军争道的僵局——现在想来,她还深深为自己的临机应变感到赞叹不已呢!

  “你这丫头,这回可闻下大祸了!”风老爷大大跌脚。

  风寻暖还是一脸困惑,压根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

  “你可知梅龙镇上流传的,关于邢家老铺的一句古谚?”

  她眨了眨眼睛,歪着头想了想。“爹是说那句‘邢家棺,赛天下,判官好礼阎王护驾’吗?”

  据说邢家是归阎王老爷罩的,只要家中挂点的老人家用了邢家棺,保管黄泉路上一路吃好睡好走好,还能庇佑后代子孙平安喜乐,家中六畜兴旺。

  有那么神吗?

  她早就怀疑这是不是邢家自个儿对外宣传用的夸大不实榜词了。

  “既然听过,你就该知道邢家可是得罪不得的,除开他们乃是梅龙镇上最为神秘诡异的一支制棺门派,传说凡是对邢家不敬的都会遭逢祸事不说,就冲着他们富可敌国,跺一脚全梅龙镇乱颤的庞大势力,咱们也招惹不起呀!”风老爷急得团团转。

  “爹爹呀,您会不会听坊间那些说书茶博士的鬼故事听多了,把现实和传说给搅混了?”风寻暖忍不住轻笑出声。

  “都到什么节骨眼上了,你还笑得出来?”风老爷气不打一处生。“若不是现今掌铺的邢公子向来行事低调,素不喜与他人争一时春秋长短,咱们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呀!”管家阿福惊慌失措地连滚带爬的冲进来。

  “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风老爷脸色一沉,威严地道:“说话仔细些,老爷我哪里不好了?”

  “不、不是老爷不好,是、是……”阿福气喘吁吁,话说得结结巴巴,“是老爷您最宝贝的一池子五彩锦鲤全翻肚啦!”

  什么?

  风老爷如遭电殛,僵了半天后,陡然发出一声惨叫——“我的小红小花小黄小白小绿绿啊……”

  眼看着父亲失心疯似地嚷嚷着冲了出去,风寻暖茫然地张大小嘴。看都看傻眼了。

  该不会……这么灵吧?

  她吞了口口水,僵硬地干笑起来。

  “是巧合,呵呵呵,一定是巧合……”

  接下来,风府里的鸭子过路被牛车给辗了过去、檐上一窝燕子蛋突然落了地,摔得黄黄白白触目惊心,灶房水缸里养着准备待煮的田鸡,一夜之间突然变成了奇丑无比的蟾蜍……这统统都是得罪了邢家的悲惨报应啦!

  风府上下开始人心惶惶,有人提议要备厚礼到邢家告饶,还有人提议去城隍庙向城隍老爷下跪求情,更有一派奴仆私底下暗暗串连,要去请老爷主持公道,干脆亲押大小姐去向邢家赔罪。

  “你们够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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