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蔡小雀 > 错请太子入洞房 >


  拼命眨掉眼眶不争气泛起的湿润热气,他腰杆挺得直直的,美丽的下巴抬得高高的。“我想,我该回家了。”

  “不!”他脸色瞬间变了,一把将欲转身离去的她拉回怀里,紧紧环抱着她,心慌意乱的低吼:“福儿,不准你离开我,我不准——”

  被那双强壮的臂膀紧紧箍靠他温暖胸膛前,她的骄傲瞬间被浓浓的心痛取代,鼻头一酸,先谢落下泪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她心思慎密,可为什么偏偏忘了他不是普通的男人,他是太子,将来还是会掌管天下的一国之君。

  他的生命与世界,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女子参与?

  “我知道要你现在就接受这个事实,太早也太快了,但我向你保证,我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我以生命起誓!”凤尔善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项间温柔恳求,令她满腔酸涩愤怒悄悄融化成了涓涓的春水。

  因为这一刹那的心软,也因为她实在爱惨了他,对他的温柔与深情无法自拔,所以她催眠了自己,他只爱她一个,也许终有一天,他会慢慢了解,他们彼此深爱着对方,眼里、心里除了彼此,再容不下其他人。

  终于一天……

  “会幸福的。”苏福儿紧紧地环着他结实矫健的腰,坚定的说着,“我们两个,会幸福的。”

  若说她是拥有七十二变的顽皮孙悟空,那么凤尔善就是她怎么翻也翻不出去五指山的如来佛。

  她聪明慧黠伶俐而且刁钻得让人头痛,可是他永远温柔如春风,永远张开宽大包容的双臂,将她紧紧保护于羽翼下。

  因为他,所以她镇日笑得好灿烂,快乐得近乎任性飞扬的。

  可是笑得越开心,有朝一日跌下来的时候,哭得就越惨。

  只因现实就是现实,就算蒙上了眼,捂住了耳,现实依旧会伺机而来,给予人毫不留情的当头一击。

  那是一个暮春的午后,苏福儿决定偷偷溜进太子宫,给他一个大惊喜。

  他曾经笑着说,她绝不会有耐性绣花绣草绣荷包的,所以为了证明他是错的,也为了要见到他诧异惊喜的表情,她瞒着他,偷偷地绣了几个晚上的荷包。

  她用的是江南织造特地上供的冰莹玉丝明黄缎子,穿金线,引红线,熬了好几夜,两眼酸涩,手也被针扎了无数回,铰去了无数个绣坏的香囊,最后总算做出了一个以紫色祥云串串,金色如意交织成框架,上头以娇红丝线绣出转梯“福”字的荷包。

  此福暗合了她的名字,也是祝福他得以承天之眷,福寿绵迭的意思。

  里头还装了成双的红豆子,暗喻“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她红着脸,却仰着头,优雅高贵地经过那些表情微带尴尬的皇家侍卫面前——过后来想,她才知道他们的尴尬与不知所措,是因为不知道该不该将她挡下。

  但终究,她还是直接地推开了门。

  然后,那一床明黄床帏下,被惊醒的是一张小脸雪白,怯怜怜得像支小白兔的女孩。

  她心房猛然一震,一时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愣愣地盯着躺在心上人床上的这名女孩。

  这女孩不眼生呀,之前她也曾见过几回的,天真可爱地跟在他们身后“尔善哥哥,福儿姐姐”的囔囔着。

  她是见过司徒宁静的,而且印象中就是个天真烂漫,无害杀气的小人儿,就算以她稍显苛刻的眼力瞧来,也知道司徒宁静虽名为太子妃的秀女之一,可实际上和风尔善却情同兄妹。

  所以她就这样大意了,疏忽了。

  看似越无害的东西,越是要人命!

  “你……怎么会在这儿?太子呢?”她心底狠狠撞了一下,却还不十分明白眼前的一幕代表着什么。

  “尔善哥哥……他……”司徒宁静有些心虚地回避她的目光,身子往后挪了挪。

  就是这不安地一挪,让苏福儿眼尖地瞧见了明黄缎褥上点点触目惊心的落红。

  霎时间,宛如一柄烧红的匕首插入她的胸口,而且尽柄而没。

  司徒宁静穿着单薄中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努力想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可是那散乱的发和玉颈绝不容错认的点点吻痕,登时说明了一切。

  那宛如蝶吻的红印子她并不陌生,因为在几日前,躺在这张床上婉转承恩缠绵,被深深爱过,吻过的女子……就是自己。

  可是同一张温暖的大床,此时此刻在她眼里不啻是屠夫刀下血淋淋的那一方砧板。

  “你昨晚和……太子……过夜?”短短八个字,像把锋利的刀子割破了她的喉头,苏福儿尝到了咸腥可怕的血味。

  司徒宁静机伶伶一颤,随即哭得梨花带雨,哽咽难言。“对……对不起……福儿姐姐……我知道你很爱很爱尔善哥哥,可是……”

  就是这一声对不起,狠狠削碎了她的心。

  攒在手中的荷包,自她掌心松脱掉落,荷包内的相思红豆也滚落了一地。

  “福儿姐姐……对不起……我不是存心要伤你的心……”司徒宁静从捂着脸的指缝中偷偷看着她,哭声里有一丝恶意的快乐,“可我是尔善哥哥的侍妾,我再不承认,我就是他的人呀……”

  苏福儿以为她会哭,但是眼眶灼热得像是赤旱的大地,只有胸腔内跳动的那颗心逐渐变得缓慢……慢……

  “福儿姊姊,你怎么都不说句话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司徒宁静已经发下了捂面的手,泪痕斑斑的脸上,冷笑已经取代了装模作样的歉意。

  “他会负责的。”仿佛从遥远幽冥飘来的声音低低响起,恍惚间,苏福儿没发觉是自己嘴里说出的话,还以为是一缕哪来的鬼魂在笑。

  “福儿姐姐……”

  “福儿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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