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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年轻女医师勉强抑下心中小鹿乱撞:“报告主任,开会时间到了。”

  “知道了。”他点点头。

  开完一个下午冗长的心脏科内部会议后,项康疲惫地步向员工餐厅,打算随便吃点什么打发晚餐,好接续晚上的夜诊。

  晚上十点半,他终于回到家。

  洗完澡,项康换上白色休闲服坐在小吧台前,在仅开了一盏晕黄落地灯的陪伴下,斟了杯威士忌加冰,缓缓喝了起来。

  再度品尝寂寞。

  手机里的未接来电和讯息都是官香华。生气的、质问的、撒娇的、讨好的……

  他知道自己很糟糕,很混蛋,他应该给香华一个答复——从婚事到星期天究竟要不要陪她去阳明山上行馆泡温泉,但他就是提不起精神,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心情。

  他想起今天早上,终子再也忍不住打电话到陈兰齐的童书出版社,去询问她的消息。

  他痛恨这种必须向别人询问地行踪的事,因为这二十年来,他都是陈兰齐最亲近的人,从来不需要藉助外力及外人,才能知道她人在哪里,以及在做些什么。

  可是事到如今,他已束手无策,只得采取乱枪打鸟的战略。

  不过,他从那间童书出版社只得到一个该死的官方说法——作者的隐私不方便向外透露。

  “可恶!”他喝了一大口灼热又冰冷的威士忌,感觉到火焰自喉头向下一路窜烧至胃底。

  难道她真的打算就此避不见面,永远消失在他的生活里吗?

  就因为他打算跟香华订婚?就只是因为这样,她就连他们二十年的情谊都不要了?

  项康捧住沉重的脑袋,太阳穴突然剧痛,心脏的不规律跳动方式已濒临危险边缘。

  他很清楚自己上个月的健检报告一切正常,所以他十分确定自己没有得了突发性心脏病。

  但他不确定的是,这样失衡的异常状态究竟会持续多久?

  她住的房间布置成乡村风格,却搭上了一盏铜镶金边的古董立灯和一张织金缎面沙发椅,明明是突兀的两种风情,却搭配得出奇美丽,也格外有味道。

  更令陈兰齐惊喜万分的是,她居然在一楼的餐室窗台看到了她那盆紫色水仙花!

  “它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敢置信地看看性感小妇人——房东管娃。“我不是把它送给了……”

  “你说这盆蒜头?”管娃像对付仇人般用力打着蛋糊,斜睨了那盆依然保持球根状态的“水仙花”一眼,嗤之以鼻。

  “它不是蒜头啦。”陈兰齐眨了眨眼睛,却也只敢小小声抗议。

  “这盆蒜头是春光——就是已经被老公拐回去的前任房客——留下来的,她说这是花开的时候就会给人带来幸福的紫色水仙花。”管娃耸耸肩。“依我看八成在唬烂。她说是一个女孩送给她的,她转送给我和念品,希望也能给我们带来幸福。我是觉得怀孕的女人因为荷尔蒙分泌都会怪怪的,所以她的话你随便听听就好,不用太认真。”

  “原来她叫春光。”陈兰齐嘴角往上扬,难掩喜悦热切地问:“她现在得到属于她的幸福了吗?她现在是幸福的吗?”

  “那头笨蛋大野狼不敢不让她幸福的啦,”管娃一脸得意洋洋。“我可是警告过他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她忍不住泪盈于睫,感动又欢喜。

  “你犯得着感动成这样吗?”管娃终于会过意来,眯起双眼。“该不会——那个送她蒜头的女孩就是你吧?”

  陈兰齐噙着眼泪笑出来,点了点头。

  “哇。”管娃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真没想到它会在这里……”她怜爰地轻触着那小小的芽。

  “下次我决定帮它浇点酒,看它到底要不要长大开花。”管娃用锅铲咄咄咄地翻炒着奶油炒蛋。“你打算把它拿回房间吗?”

  “不。”她的指头像被烫着了般缩回,后退了一步。“不用了,它在这边……挺好的。”

  管娃凝视她半晌,随即耸耸肩。“随便。”

  “需要我帮你什么忙吗?”也该是转移话题的时候了。

  陈兰齐的责任编辑今天因为睡过头迟到了,当她气喘吁吁的跑进公司,才一踏进童书部,就被里头人声鼎沸的兴奋喧闹吓了一大跳。

  “如姐,你终于来了!”接线生小美强抑下开心的尖叫,一把抓住她。“有一个好帅好帅的大帅哥来找你耶!他在会议室等半个小时了。记得帮我们打探他有女朋友了没?拜托你啰!”

  什么跟什么呀?

  如姐满脸狐疑地穿过一群突然变身成花痴的同事,每个人都在对她挤眉弄眼狂比手势,直到她踏进会议室,一眼看见那个高大修长、一身白衣黑裤的男人时,也不禁倒抽了口气。

  极品啊啊啊……

  “请问……有什么事吗?”她好不容易才想起自己己经结婚了。

  “你好,我是项康。”他礼貌地朝她伸出手。“我是陈兰齐的朋友。”

  “原来是兰齐的朋友啊……”这个兰齐也太不够意思了,有这种偶像明星般的帅哥朋友也不早点带来给大家分享……默,是认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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