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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第七章

  阿青就在小镇客栈里养了近十天的伤,她整个人憔悴瘦弱了一大圈,穿起昔日寸尺的衣衫来,显得过大又空落落的。

  看在千载眼里,有说不出的心疼和酸楚。

  但是他也在闹著别扭,脸色怎么就是好不起来,阴郁得像是随时会打雷下雨似的。

  如果被熟识他的人瞧见了,止目定惊得连眼珠子都掉出来,矢口否认他就是那成天气度风流、笑口常开的福王爷。

  他闷闷不乐地在房间里踱步。

  自从知道阿青是个女人,他立刻就住到另一间房去,像是逃难似的连告诉也没告诉她一声。

  他知道这样很伤人,她受伤未愈的脆弱身心定然会胡思乱想到自怨自苦,但他就是没办法像以往一样,继续对著她嘻嘻哈哈,胡天胡地瞎说乱讲。

  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不能不去想她居然欺瞒他自己是女儿身的事实,她究竟还有多少事瞒著他的?甚至连她的出身……老天,他甚至连她的家乡在何处,父母是否还在,家里尚有何人都不知。

  千载现在才猛然惊觉到,他被阿青摸了个透彻清楚,可阿青对他而言却始终像个雾气蒙蒙的谜团。

  她根本没有真心待他,否则不会事事瞒著他。

  这一点远比任何事都要来得伤他的心!千载嘴里不说,心底却深深难以抚平释怀。

  “唉,烦死人了。”他烦躁地一捶桌面,对著铜镜里横眉竖目的自己皱眉头。“福千载,你怎么会把自己陷进这番进退两难的泥沼里呢?”

  蓦地,门口响起两声剥啄。

  “干什么来的?”他回头低吼。

  门外的人儿迟疑地瑟缩了下,低声开口。

  “王爷,是阿青。”

  千载心一跳,本能冲动就想打开门,却又莫名其妙地管住自己的双脚,眉头皱得更紧。

  “什么事?”他冷冷地问。

  “今儿有阳光,我想出去透透气,也许身体会好得快一些。”她的声音轻柔得几不可闻。“王爷,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要。”他像是在赌气,眉头紧皱。“你自己去吧。”

  门外又是一阵沉默,千载几乎按捺不住就要冲过去开门,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了。

  “是。”她幽幽地轻叹。

  他僵硬著身体,静静地聆听著她轻浅缓慢的脚步声离去,越来越远,最后消失无声。

  “可恶!”他咬牙切齿,怒气冲天,却全是冲著自己来的。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样,方才那副天字第一号大混帐的模样绝对不是他所想要的,可他偏偏一让自己荣登榜首。

  她身上还有伤,自己一个人出去散步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万一被马车撞了,还是给冒失鬼莽莽撞撞给撞倒了……

  千载越想越心惊,急急迈向门边又猛然止步,低咒了一声。

  “我到底在干什么?这么急冲冲地跟著她出去,算什么呢?”他气自己这样沉不住气,却又情不自禁困扰地在原地踱步。“她是个白白净净的姑娘家,不再是那个伶俐俏皮的阿青,不管怎么样,我也不能镇日跟在她后头打转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走到椅子边坐下,因为心绪太差,甚至连该拂一拂椅面上的灰尘都忘了。

  “福千载,你是男人的话就有点个性,坐著,稳著,人家该什么时候回来,自然会回来的。”他为了要证明o口己的洒脱满不在乎,跷起了二郎腿,端过搁在花几上早凉了的碗茶。

  但是这碗茶著实味道不怎么地,更别提他根本就饮不知味食不下咽了。

  有好些天,没有瞧见外头的冬日了。

  阿青苍白著小脸,虚弱地闭上双眼,仰头感受著那丝丝阳光穿过寒冷,洒落在她肌肤上的暖意。

  这个小镇真的很小,却别有一番动人清新景致。

  屋子矮矮的,可爱地错落间隔出弯弯的小巷,古老朴实的石板路上留有岁月与历史的痕迹,远处不知谁家燃起了炊烟,淡淡的米汤香气飘散而来,夹杂著几声老狗的吠叫和孩子天真的嘻笑声。

  她扬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渴盼地环顾著四周,这个宁静祥和的小小世外桃源。

  她敢打赌,这儿一 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村头村尾邻里之间人人都熟识。夏天时分,孩子们可以尽情地赤著脚奔跑在凉沁的石板路上,在村口的小河打水仗,秋天结伴去捉蛐蛐儿,烤栗子吃,天冷的时候,穿得圆滚滚的棉袄子红著小脸,争相堆雪人。

  “要多么有福分,才得以在这儿平平静静快乐地终老?”她呵著雾茫茫的白烟,搓著冰冷的小手在一只板凳上坐下来,深深感喟著。

  和心爱的男人,盖间竹篱舍,种几亩田,养一个胖呼呼的小子和一个贴心撒娇的女儿,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管他外头江湖风狂雨疾否?江山多娇或易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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