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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还是不行!”她小脸有些涨红,心慌意乱地喊。

  “为什么不行?”花老爷突然恍然大悟,苍眉蹙得紧紧的。“难道你不是去柳姥姥家,是成心又想偷溜去他处来着?”

  “才不是。”她努力不露出心虚之色。“我真要偷溜,难道还会乖乖来向爹禀报,好让爹命人押轿送我吗?”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

  花老爷眨了眨眼,有些迟疑犹豫。

  “好吧,我实话跟爹说了。”花相思忙憋下一记险些露馅的咳嗽,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我闷得不得了,想趁这个机会顺道找摇金姊姊聊天说话,难道爹这也不允吗?”

  一提起和女儿年纪相仿的柳家千金,花老爷总算再无疑虑了。

  “那好,爹答应你去,”他提出但书,“可晌午就得回来吃饭喝药,不得多多延迟逗留,知道吗?”

  她掩不住喜上眉梢,欢欢喜喜地大声应道:“知道!”

  花相思就这样乖乖地穿戴了衣裳、披风,带了暖手的小手炉,一只装着治疗她各项症候的药提盒子,开心地上了轿,往柳氏媒人馆的方向前进。

  只是一进柳氏媒人馆门前,花相思在柳摇金的掩护下,又悄悄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后门溜出去了。

  将披风拢得紧紧的,她边走边窃笑不已,简直是佩服极了自己打不死的屎壳螂精神啊!

  今天,她非见到朗风哥哥不可!

  五张绣

  平针金丝银线掐,锦绣空心旧时花;团团对对,盘旋轻舞,落予阿谁家。

  陆朗风着实厌烦了被护卫亦步亦趋地跟着,所以便吩咐众人留守状元府中,他身着书生袍子,绣带微束,就这样信步踱了出来。

  其实他心底有点不安,有点异常烦闷难解。

  路知府昨夜亲到状元府造访,除了与他商谈江南地区的风土民情经济外,言语间还透露了一个大消息——

  皇上将宝娇公主下嫁予他们今科状元、榜眼、探花其中一位。

  乍听这惊人消息,陆朗风想也不想地冷冷回了一句:“下官敬谢不敏,愿让贤他人。”

  路知府没有生气,却只是笑得好不意味深长,表示事虽未定,但是请他早有心理准备,若当真获此荣耀,可是皇命不可违啊。

  就是短短五个字——皇命不可违,便让他失眠了一夜。

  “总之,我绝对不会辜负娘的托付。”他眸光坚定,神态笃然。“相思需要我,这一生我是不会弃她于不顾的。”

  不管他心底深处,对相思究竟是出自母亲的临终托付,或纯属对一个妹子心疼怜惜的情分,抑或是包含了其他更多、更深的心意,他都不会因为荣华富贵而放弃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则。

  春日的微风夹带着隐隐花香扑面而来,令原本烦闷的陆朗风不禁一阵头目清凉了起来。

  “对,既然心意已定,就没什么好再困扰的了。”他定了定神,嘴角露出一抹淡定的微笑。“皇上是圣明天子,自然不会为儿女亲事就迁怒臣子,是我想太多了。”

  “状元大人?”一个略带惊喜的娇软女声自他背后响起。

  他回过头,神色微诧。“你是……唐姑娘?”

  风姿绰约,翩若花仙的唐情儿笑吟吟地瞅着他,颊畔美丽梨涡若隐若现,晶莹眸光顾盼流转间好不清灵动人。

  就连她身畔随行的侍女也凭般娇艳可人,灿笑如花,非寻常庸脂俗粉可比。

  只不过对于陆朗风来说,是红颜是无盐,在他眼底都是一样的。

  “自从上次燕鸣曲坊一会后,君别来无恙否?”唐情儿嫣然笑道。

  “能吃能睡,一向都好。”他礼貌地一笑,“唐姑娘当日一曲‘挽情咒’琴动天下,至今犹为人津津乐道,陆某亦十分敬佩姑娘精妙高绝琴艺。”

  老实说,唐情儿的确颠覆了他对于青楼名妓的刻板厌人印象。

  身为歌伎伶人,唐情儿却是他毕生所见过气质最为高雅、谈吐不俗的才女,只可惜莲花绽于污泥之中,倒教人不由得感叹造化弄人,莫此为甚。

  虽只匆匆见过一面,听过她奏一曲妙琴美音,但或许同样出身贫门,所以他对她确是有一份“卿本绝代佳人,奈何沦落红尘”的扼腕可惜。

  “千金易得,知音难寻,得蒙大人如此看重,实是情儿难得的好福气。”唐情儿柔柔一笑,“不知大人是否有要事在身?如若没有,既是有缘偶遇,情儿可有这个荣幸请大人品一杯佳茗?”

  陆朗风脑海浮现花相思羞怯微笑的容颜,迟疑了一下。

  唐情儿温柔凝视着他,怅然地怏怏一笑,“大人该是有所顾忌小女子卑贱的身分吧?对不起,是情儿大胆,冒犯僭越了。”

  他心念一动,想起他满腹诗书才华却沦落风尘的凄凉境地,不禁脱口而出:“唐姑娘误会了,只是这杯茶,该当由陆某相请才是,就算是回报前次姑娘飨以仙曲之恩吧。”

  她清丽小脸蓦然亮了起来,眼眶隐隐含泪。“谢谢大人不弃。”

  他有些不自在,“唐姑娘言重了。”

  “是,”她巧笑倩兮,“那么,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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