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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怎么样,只是多拉几天肚子。”

  堂余幽像水般的声音流入鄯宝宝的耳膜,他突地感觉肚子咕噜的响了声。

  不会吧……根据他打探的消息指出,这乞丐一样的男人有张皇帝嘴,说什么都灵,去他的妖言惑众,他鄯宝宝不信邪!

  在他举棋不定时,堂余幽已经收起没有渔获的钓竿,高大斯文的身影没入林子里,脚步愈走愈远。

  然而鄯宝宝没时间去管了。

  因为,他发现从小到大没生病的肚子开始发出诡异的鼓,有万马奔腾的趋势……

  因为是黄泥路,所以走起来备觉艰辛。

  擦着额头细细泌出来的汗珠,满及第暂时躲进道路边的树荫下,终于看见不远处色彩清雅的青瓦飞檐。

  早知道路途这么远,就不该省那一两的钱雇辆驴车,在秋老虎的肆虐下,她足足走了个把时辰。

  稍稍喘息了一会儿,她再度提步往前走,不久后,即见到那户青瓦飞檐的人家。

  白石为砌,围墙旁栽种了一排绿意盎然的树丛,潇洒有致的枝条探出,暗香传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满及第拾阶而上,大门上头挂着一个泛黄的牌匾。

  “一肩烟雨筑,应该就是这里了。”因为老四给的地址不清不楚,她不敢十分肯定目的地就是这里,但是放眼这地方就一户人家,应该错不了。

  她再瞧了一下,格局不大的门户,周围却林荫葱笼,鸟声啁啾,“山晴”、“静好”两方春联贴在大门旁,除此以外,不见门前车马,也看不见一个洒扫的家丁。

  满及第扣住门环用力敲下,未上锁的大门即敞开一条缝。

  霎时,满园芳香袭人,觑着门缝,她看见一排开满小花的木墀满空飞舞,及各种千姿百态的花木。

  顾不得什么叫做非请莫入的礼节,她沾了泥的绣花鞋在门槛处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推门而入,在青石板上站定。

  她的家在汴京的小巷弄里,前面一半做为店面,后面局促的分为好几等分当做住家,联想要一个能转身的空间都有些困难,更遑论养盆花草。

  京城的有钱人家她不是没踏足过,只是那种逼人的富贵叫人窒息,然而这里不真实得像她梦里的幻境。

  “有人在家吗?我给贵府的女眷送花冠子来。”问话间,微风拂来,吹落的桂花扑上她的发梢与衣袂。满及第静待了一下,四下依旧静默,只有夹道的硕大紫薇迎风摇曳。

  “都没人回话,那我要进来喽,我不是闯空门的偷儿,要是你们养了看家狗一定要拴紧它,我……嘿嘿,不是怕四脚动物,只是不喜欢这时候跟它们攀交情。”

  她一边喊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怕撞着突如其来的大树。

  等一下她不会遭乱棍打出去吧?

  这家人对种花树一点概念也没有,哪有人家好好的路,中间要不是突出一棵树,要不就是横着一座假山,还好,她走着走着仍给她走进了大厅。

  其实,她一路进来就觉得有些奇怪,这宅子看起来空旷,却也不是没人气,但是花草树木随意乱长,大厅空无一人,愈想她心里愈害怕,还是回家算了。

  但是……她掂掂手里提着的木头箱子。

  守着父母留下来的花冠铺子,家里还有六个仙女般的妹妹,肩上背负着持家的重担,说什么身为大姐的她都没有任性的本钱。

  满及第心跳得很快,正挣扎着要不要作罢,却隐约听见大厅后的中庭飘来谈话声。

  她加紧脚步,穿过月洞门,这后面显然要比前头正常许多,曲线圆润的青色石拱桥将前厅、后堂一分为二,桥下金波荡漾,精巧的人工湖隐在青松翠柳中,不见尽头,桥上有人正在谈话。

  偷听别人讲话是不对的行为,满及第要自己回到大厅乖乖等人,但是好奇心让她平常很听话的脚步直往拱桥走去。

  “三顾茅庐已经是敝家主人最大的诚意,你不知好歹真叫人失望。”身着契丹服饰的男人拔高声音,显然是经过一番沟通无效后恼羞成怒。

  “我只是凡夫俗子不懂政治,但求独善其身。”布衣男子没有被他的语气影响,音调依然。

  “哼,你想骗谁,我家主人吩咐过,要是先生不能为我们所用,别人也休想得利。”契丹人以一口不是很正确的汉语撂下狠话。

  说完,他按住腰际的长弯刀。

  “我是人,并非工具,为什么没有人听懂我的话?”他身上的布衣有几个补丁,但不达褴褛,那股干净清爽带着浓郁的孤芳自赏,宛如闲云野鹤。

  “废话少说,你走是不走?”契丹人的弯刀出鞘,银光闪动,肃杀的气氛一触即发。

  “道不同不相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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