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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情况紧急,内忧外患一件接一件,没个消停,那朱漓分明认识她这副身体的主人,为什么没有马上揭穿她?

  要是他把她的底掀了出来,那从坟里爬出来,死而复生的人,怎么听怎么耸动,她害到自己不打紧,若连累到赫韫和所有收留她的人就不好了。

  赫韫,赫府唯一的公子,他有家门光荣要扛,他必须保住赫氏基业,必须光宗耀祖,崭露头角的他,峥嵘无二,这节骨眼只要摄政王随便给个绊子,他的努力就会化为流水,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不能一颗心老是紧紧的悬着,惶惶惑惑不可终日的憋着过日子,她又没做错什么,也不是自愿要占据这个女子的身体的,实在是没得选择啊。

  穿越到这里来,她没有出过远门,都快忘记自己是自由身,她可以选择放弃这样的生活,但日子一久,不自觉的,她就拘在这里了。

  忘记天高地远的自由……

  是因为这里有赫韫。

  女人很容易死心塌地,很容易将自己的一切都押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她是不是也在不知不觉中这么做了?

  可是真的要离开,却觉得心痛得可怕。

  “要去哪?”赫韫问。

  “我想……回老家……去瞧瞧。”

  她在撒谎,她在这里,家乡的人没有捎过半点信息来,她也绝口不提自己的父母,现在是什么事情让她动了想回“家乡”的念头?

  他没说破,眷恋的摩挲着她的手心。“等春天吧,秋凉了,冬天马上要来,出门不方便。”

  春天还远着呢。她嘀咕。

  看出她的抑郁,他道:“要是觉得春天太远、时间太久了,不如我们就出去兜兜风、去赏秋。”闷不住的个性,真是孩子气。

  “真的?”眼底闪过惊喜,她颤声问。

  自己找乐子是回事,有人带着,尤其是赫韫,又是另外一回事。

  说起来赫韫从来没带她出门过,这次既然放猛虎出柙,她一定要好好敲他竹杠才成!她要买很多很多东西。

  “我叫人备车。”

  “赫韫最好了。”她的心化做一江春水,暂时把恼人的朱漓抛到脑后去了。

  可以出门,还是两人一道,香宓也就不计较马车颠人。

  出了城门,城郊的秋意还不太明显,天高云淡,芳草依旧葱茸,到处看得见农家的庄稼,金黄色的稻穗等着秋割,她掀高车帘,趴在车门上,看得目不转睛,惊叹连连。

  “就这么好看?”

  “嗯,我们那里早就看不见这样的风光景致了,空气污染得厉害,树也被砍伐得差不多,田地都是重金属,台风一来,再大的城市也会水淹一楼高。”

  “赫府也是你的家,永远都是,这边风光景致都很好,你就一直住下来吧。”

  他总像是知道她所有的事情一样,对于她有时的语出惊人,他都很平淡的看待。

  “赫韫……”她偏过头来,从车帘外吹进来的冷风吹得她发丝迎风飞舞。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上辈子的事情还有亲人了,是不是人都是这样的?总要忘记一些东西,才能活得更好?

  “你看,鼻子都红了。”摸了下她的鼻子,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他眉眼温软,眸色比平常深了三分,两扇纤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淡淡阴影,越来越勾引人。

  “气闷嘛。”她实在很难喜欢马车这种交通工具,颠簸又气闷,不透透气,骨头都要散架了。

  两人同处一室,专属于赫韫的气息一直在她鼻扉萦绕,鼻子对着鼻子说话,这时香宓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很暧昧。

  她横过半个身子,看的是属于赫韫那半边的风光,也等于将自己全身的体重都挂在他的大腿上。

  他倒是体贴,就这样让她靠着,一手轻抚她的后背,一手从暗匣里拿了准备好的橙子喂她,怕她被马车颠得恶心欲呕。

  有他解闷,路程也不觉得远了,此时马车停了下来。

  她下了马车还有些腿软,所幸赫韫一直在她身边扶着。

  这男人,牵着靠着都让她感到心安。

  一条小径蜿蜒的隐在层层叠叠的树林子里,他带着她往里走,几个弯转过,眼前豁然开朗,看见的东西,教她再也想不起来路程的辛苦,惊喜的张大嘴,说不出话来了。

  芳草碧连天!

  这地有多辽阔,有好几亩吧。

  黄澄澄的,黄金铺地,满山尽是黄金甲。

  连翘花,这花不是早春才开?

  对北方而言,只有连翘花开了,才意味着春天来了,金黄的四个狭窄花瓣开满整个枝头,人走过,花雨落下,就像一场虚幻的梦。

  “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地方?”她叹道。

  “我娘带我来过。”他说得清淡。

  “你娘和爹的感情很好吧?”

  “谈不上,只有我娘念念不忘这里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

  也对喔,要不然那么多的姨娘又是打哪来的。

  男人有了新人总是忘了旧人,这好像是某种定律,几千年来没有改变过。

  “午膳我们就在小船上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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