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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就觉得他不对劲。

  “被发现了。”他还笑得出来。“别大惊小怪,我身上的伤还会少吗?我是冲锋陷阵的军人,受伤是家常便饭。”

  “你怎么没说?”她急得快跳脚,“你哪里受伤,让我瞧瞧?”说着身子弯跪了下去,伸手要去揭他的衣服。

  “我要宰了那个报讯的!让她跑来,我还能好过吗?”让那传讯兵回去,为的是要告诉她他会晚点回家,不是要让她担心。

  “让我看看,我要看过才能下定论是大伤还是小伤。”刚才那盆血水,那会是小伤有的吗?

  这个说谎不打草稿的臭大哥!

  “一个女孩子家不可以随便脱男人的衣服。”他嘀咕道。

  不想让她得逞,却还是败在她那坚定如盘石的眼神里。

  她什么时候有了这种眼神?

  “那几伙强盗不是乌合之众。”善舞把眼撇开。这位小姐真是与众不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把他们向来不苟言笑、说一不二的主子给剥了个干净。主子,似乎也拿她无可奈何。

  匪类向来敌不过正规军,尤其是威名远播的云龙大将军孙上陇,自从几年前的关淮平原一役后,孙上陇一战成名,他的名字已经是个铁板招牌,寻常抢匪敢抢东抢西,就是不敢把歪主意打到孙家军粮草的头上。

  这一回,几批盘据在各个山头的贼人居然合作起来,看得出幕后必定是有一只黑手在操弄。

  “早晚会查出来的。”善舞点了点头。

  申浣浣不管这些,她看见缠绕在孙上陇腰际的布条,一层层,已经染红,怵目惊心。

  方才,他的故作无事是为了不让她看到他负伤的样子……

  她垂着眼,慢慢把他身上的衣服穿回去。

  她不是没看过他受伤的样子,这些年他大伤小伤不断,这一回却是最严重。

  “他的伤势得看大夫。”

  “我就是大夫。”司徒云润往前站了一步。

  “他的伤有多严重?”她抬头,一双眸子如子夜星光莹莹光亮。

  “血量看起来比较惊人,幸好剑势没有伤及内脏,只要多休息几天就能痊愈,比较麻烦的是这里没有草药,要赶回衮山城才能妥善治疗。”司徒云润心里一阵鼓噪晃荡,却是极力维持着泰然自若。

  向来他只听闻过主子有个义妹,却未曾见过。

  “你需要什么念给我听,我回去拿。”申浣浣方才也摸了孙上陇的额头,有股隐隐的热度在酝酿,要是等它烧起来就不好了。

  “不许。”孙上陇第一个反对。“妳……咳,去想办法把身上的衣服弄干,要是得了风寒,我……咳,第一个打妳屁股。”

  “大哥,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受伤的人最小,听我的准没错。”她转过头来教训起率领万人大军的大将军来了。

  善舞还有司徒云润开了眼界,见识到一物克一物这不变的道理。

  “小姐,我们这里有一堆大男人,这种事哪轮得到妳,刚才没有派人去取药是将军吩咐一起等雨停,多少人出来,就得要一个不少的回去。”“要是这雨一直下到半夜呢?”她诘问道。

  “这,倒是棘手了。”

  “所以,先生请借一步说话。”她径自走出山神庙。

  “小姐。”司徒云润随后,朝她拱手作揖。

  “叫我浣浣还是浣儿都可以,我只是大哥捡回来的孤儿,不是什么小姐不小姐的。”被人家这样叫她会心虚,大哥老说她野得像匹马,没有半点大家闺秀作风。

  “浣浣姑娘。” 北方女子本来就豪爽,她的不拘小节却隐隐带着一丝腼腆,教人不由得要多看上几眼。

  “请把药草种类说给我听,我回去拿。” 反正她全身都湿了,再多湿一会儿也不算什么。

  “使不得。”

  “什么使得使不得的,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你啰唆什么?你没看我大哥流那么多血,要是没有止住血会死的。”她忽然靠近他,圆眼还眨着,亮晃晃的刀就这样架上他的脖子,一簇火苗在她乌沉的双眼中升腾。她漂亮的眼睛有种司徒云润在别的女子身上看不到的坚韧,终究妥协了,歙唇念了一串药草名称。一念完,那把小刀也不见了,她人已然冲进大雨里。

  性烈的姑娘,像团火般。

  其实她就算不拔刀,他也会把药单说出来的。

  她关心则乱,主子的伤势真的只是血量看起来比较惊人而已。

  “你让她走了?”善舞走了出来。

  “她!拿刀子恐吓我,我能不给吗?”但他脸上没惧怕惊恐,只是莞尔。

  “什么?她不知道你是谁吗?居然敢拿刀架你脖子?!”善舞讶异得瞠大了他细长的眼。

  “我是谁?不就是个大夫。”司徒云润撢了撢被雨溅湿的下襬,进庙里去了。

  想当然耳,事后孙上陇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刮她的脸。说什么人家年纪大上她一截,就算心急也不能把刀子亮出来,那跟土匪有什么两样?“我一疏忽没盯住妳,妳连爱惜自己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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