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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不好……凌晨四点,佟海宁数不清自己是第几度从床上睁开眼。

  是认床吗?她盯着陌生的天花板吊灯,环视四周,这间屋子还有新漆的味道,当中的陈列摆设丝毫不富丽堂皇,走的是简约低调风格,樊振宇说,这是因着要与她结婚,所以才重新购置的新房。

  房内连一点居住过的痕迹与人味都没有……是因为这样才睡不好吗?

  佟海宁翻身下床,搭上外衣,开始动手整理起自己的东西。

  才拆开三个箱子,她便听见两道门扉之外的距离传来了不寻常的声响……很像是玻璃破掉的声音?

  是窗户吗?还是其他的什么?她不太确定。

  既然,樊振宇说管家是明早才上班,她想,她有义务巡查一下情况。

  才走到起居室,第二波的碎裂碰撞声便从樊振宇房内传出来,她心一慌,几乎是小跑步地奔跑进樊振宇房内。

  触目所见是满地不同种类的酒瓶酒罐,台湾啤酒的铝罐、威士忌、红酒、碎裂的玻璃瓶,与飞溅四处的冰块,倒在墙角的冰桶……

  这约莫是樊振宇睡着时翻身,手一挥碰倒了放在床旁矮几上的冰桶与酒瓶所造成的混乱吧?

  很好,这么多酒,她的丈夫很不幸地是个酒鬼。

  佟海宁深呼吸了口气,微微叹息。

  床上那个竟然没被酒瓶碎裂声吵醒的熟睡男人是酒精中毒了,还是真的睡着了?她无奈地走过去探他鼻息。

  呼吸很规律,看起来睡得很沉……希望樊振宇明天清醒,迎接他的不会是刚起床忘了穿拖鞋便下床,双足被酒瓶碎玻璃划破的惨叫声。

  算了!既然都来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吧!

  ***

  佟海宁旋身,正准备走出房门寻找报纸与清扫工具,身后却传来一句男人呼唤,她回眸,意识混沌的男人视线便对上她的眼。

  “你怎么来了?”樊振宇说。

  “我?”佟海宁真讶异樊振宇没被玻璃碎裂声吵醒,却被她细微的走动声响惊醒。“我听见声音,我以为……啊?!”

  她话都还没说完,便被樊振宇措手不及地伸手一拉,令她跌坐在床沿,被他拥进怀里。

  佟海宁惊叫道:“嘿!你说过不会强迫我跟你有身体上的接触,就算你喝了很多酒,也不能借酒装——”

  “我已经结婚了,你不应该再来了……”樊振宇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又转身将她压进床褥,将头颅深深地埋入她颈间。

  天旋地转之间,佟海宁很无奈地看见自己的室内拖鞋从床沿飞到床尾。

  樊振宇是醉昏了吗?他到底在说什么?

  佟海宁推了推樊振宇胸膛,试图想拉开些距离以看清他的眼,无奈箍紧她的双臂却连一丁点想松开的意愿都没有。

  “我好想你……”樊振宇的低喃语调听起来好任性好耍赖,又好可怜……

  佟海宁想挣开他的力道徒然一松,不禁感到心头微紧。

  他在想谁?谁不该再来了?是情人吗?

  佟海宁还没来得及弄清楚什么,在她耳边的低缓男嗓又蓦地笑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我忘了给你晚安吻,没有晚安吻,你便睡不着对吗?”

  “樊振宇,你——”认错人了吧?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有晚安吻这回事?

  佟海宁正待要说,一个带着酒气的、徐缓轻柔的吻便无比温柔地落在她额上。

  “不要再来了……连梦也不行……不许再来了……”呓语的男人只花了一秒钟便枕在她颈肩沉沉睡去。

  好重……睡着的樊振宇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佟海宁想推开他,使了几次力都没办法将那双紧抱着她不放的手顺利拉开,好不容易,最后也只勉勉强强换了个侧躺拥抱的姿势。

  什么跟什么?佟海宁苦笑,这真是个最诡异的新婚夜。

  她怔怔地望着距离她只有几公分的丈夫脸庞,莫名伸出手触摸自己前额,又轻抚他紧蹙的眉心。

  真难想像,这张谈笑风生、意气风发,交际手腕高明的英挺脸庞睡着时看来竟然如此无助及孩子气……

  这个晚安吻,原本是要给谁的呢?而樊振宇喝了这么多酒,又是为了什么呢?

  今晚的宴会上,他看起来很快乐,快乐就像是过度的矫饰。

  佟海宁望着樊振宇的脸庞走神了太久,走神到意识恍惚、眼眸半合,好像昏沉沉在他怀里睡了会儿……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总之,最后她被自己竟然在毫不相熟的丈夫怀里睡着的念头吓醒!

  她慌慌张张地跳下床,双足才着地,便硬生生地吞回一声痛吟!

  可恶!她为什么要担心吵醒樊振宇?她应该掐死那个安然躺在床上的罪魁祸首才对。

  她的拖鞋方才被他一扯飞到老远,而她忘了地上有碎玻璃,甚至还一跳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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