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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


  “是的!我、亚勇、亚胜答应过谁获胜便跟谁,史主席答允厚待我们。”

  “你……你们……”高共荣站起来,脚步有点虚浮:“竟然出卖我!”

  “我们没有出卖你,只是,我们有权选择一个有才智、能干的老板。再见了,高老爷,史主席比你聪明、有潜力,你今生也休想打败他!”亚良不屑地把车匙、手枪放下:“还有一件事我们要告诉老爷,唐小姐从未在大屿山驾驶汽车,她并非死于自杀。”

  “你说什么?”

  “我们派人骗她出来,先把她窒息,然后放在汽车里推下山崖!”

  “你们为什么这样狠?”寒意由高共荣脊骨升起:“她从不犯人!”

  “我们始终觉得那女人是你成功的绊脚石,谁知道除去她你仍然失败,我们真是白费气力。”

  “我……控告……你们!”

  “我们是史主席的人了,你对我们永远无可奈何。告诉你,也是史主席的主意。你还是多当心你唯一的独生子吧!你不能再失去他了。对不起!失陪啦!我们要去参加史主席的庆祝会,拜拜!”

  “你们这班畜牲……”

  他们大踏步走出去,嘻嘻哈哈,高伯见了奇怪,连忙进休息间一看,高共荣仆倒在地上:“老爷……”

  若望和恬英匆匆忙忙赶去医院。

  在病房外的通道,刚巧碰见王医生。

  “王叔叔,我爸爸……”

  “心脏病复发,他必须出国医治休养,我提议他去瑞士,他竟然一口答应。八九又骗我,他还是野心勃勃。你们去劝劝他,他再不好好休息……唉!若望,你还是先去看他吧……”

  高共荣躺在床上,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年。

  很多话,在若望唇边都收住了,反过来安慰他:“爸爸,何必气坏身体,下一次你一定当选。”

  “我这一次旧病复发绝不是为了竞选失败。”

  “……”若望知道他不会认输。

  “其实,我完全为了……”高共荣没有告诉若望有关唐玉媚之死的真相。因为亚良离去前曾恐吓他,他已失去唐玉媚,他绝对不能再失去这唯一的亲人——他心爱的独生子。

  “我不会再竞选,从此与政治说再见!”

  “爸爸!”若望坐在床边:“等你身体好了,想法会不同。我知道你无论做什么事,不成功不罢休。”

  “你不相信爸爸?孩子,你看看,亚良、亚勇、亚胜我都开除了,我要竞选怎能不要他们?这不是最好的决心表现?”

  “真的?怪不得少了压迫感,房间空气也好像流通了。”若望笑笑,他不喜欢亚良他们。

  “政治太肮脏太狠辣,我已经不再有兴趣,我会到瑞士享几年甚至几十年清福。王医生说那儿有位心脏病专家,只要我肯定下来,我的身体会康复。若望,还记得四年多前我在瑞士买了一间别墅?”

  “记得,爸爸说带我和媚姨去渡假。别墅仍然在吗?我以为爸爸已经出卖了。”

  “在,但媚姨已经不在了。没关系,反正我们有恬英,将来还会有许多漂亮的孙儿!”想起唐玉媚,高共荣的心又难过:“我好疲倦!”

  “高伯伯,你睡一会儿!”

  “好!但是请你们不要走,多陪我一会儿。”高共荣颤抖着伸出了手:“啊!”他半闭上眼睛。

  若望用两只手握住父亲的手,他忽然不再恨他,反而对他有点同情,若望的眼睛湿润了!

  恬英把脸贴住若望的头发,用手轻轻拍他的肩膊。

  高共荣在一名特护和高伯的陪伴下,真的飞往瑞士。

  他身体要复元不是一两个月间的事,因此他仍然要坐轮椅。

  分手前的十分钟。

  “孩子,你大学毕业后马上来瑞士,现金我都存进瑞士银行。至于我的生意、不动产……已经委托律师办理,相信一年后我名下的一切都可以结束。若望,我等着你到瑞士团聚!”

  “你放心吧!爸爸,妈名下的,我也会清理。大学毕了业,我和小瑛一起到瑞士举行婚礼。”

  高共荣一手握着儿子的手,一手握着恬英的手,他对恬英说:“若望从小缺乏爱,特别是母爱,幸而他有你,你令他身心健康、愉快,我感激你。”高共荣把儿子的手放进恬英的手里:“我把儿子交给你了,好好爱护他。”

  “可是,高伯伯……”其实,她也快要离开若望,她正想把若望交给高共荣。

  “答应我!”高共荣老泪纵横,平时那威风的样子变得软弱可怜:“小瑛?”

  若望也含泪望着恬英,恬英心里是多么苦,但是两个人的愿望,她能说不?特别是若望的眼神,她终于哽咽着说:“我答应!”

  “谢谢!”高共荣在他们俩手上吻了一下:“愿你们俩永远相爱幸福。”

  恬英半躺在露台的睡椅上。

  若望过来,蹲在她身边:“又在想我爸爸?”

  “他一个人在瑞士,又生病,好可怜。”

  “让他过些清静日子对他身体好!”

  “你应该陪他去瑞士。”

  “但是,你还要和你爸爸回英国,我一定要送你去然后把你接回来。况且我也不能中途放弃学业,我还有一年便毕业,爸爸可以去瑞士享晚福,我年纪那么轻,天天坐着等吃饭?你不会要一个不工作光睡觉的丈夫。”

  “瑞士的景色很美,你会喜欢。”

  “只要和你在一起,哪儿都美!”

  “若望!”恬英拨着他的头发:“你现在只有你爸爸一个亲人,你对他有责任。你应该和他一起生活,享受天伦之乐。”

  “我不会不理爸爸,为了令他开心,将来我们为他养六七个孩子。”若望握着她的手,吻她的掌心。

  “若望,做人不能光谈恋爱,你对你爸爸有责任,对高家有责任,必须传宗接代!”

  “我刚才已经说过生六七个孩子,你还嫌不够?生孩子可不容易。”若望凑在她耳边:“将来你做了高若望太太,准备生多少个儿女?”

  “不一定是我,但,高家一定后继有人!”

  “你真好玩。”若望捏她一下:“将来我和你结婚,却去和另一个女人生孩子。你不吃醋,我也反胃。”

  “若望,相爱未必都能结合。”恬英轻叹。

  “你是说过初恋大多数是无花果,但你是我第一个恋人,我又是你的第一个恋人,彼此相爱,又没有障碍,为什么不能结合?为什么不能开花结果?”

  “若望,明天的事没有人知道。”

  “那我们现在去登记,敲定了,你是高若望的太太,就不用管明天。”

  “不要说,”恬英揽住若望把脸埋在他的肩上:“我好闷!”

  “小瑛,你变了,你以前总是充满活力、充满希望。爸爸说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老是不开心?”若望的喜怒哀乐,他的一切包括心思、情绪全受她控制:“小瑛,我怎样才能使你快乐,嗯?”

  “答应我,万一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好好的生活,甚至比现在生活得更好!”

  若望把三张穿白礼服,那天由尚享为他们拍的相片,套进一个三合一的新式相架里。

  然后把相架放在床头,他伏在床上,看了又看:“小瑛,你看像不像结婚的照片?我们就是新娘新郎。”

  恬英过来,坐在若望身边,照片拍得真好,很像小夫妻。如果能有这一天有多好,但是……

  “小瑛,你为什么不哼声?不喜欢?”

  “看见自己的结婚照当然是开心得说不出话了!”

  “你真的那么喜欢?”若望躺在床上,一把将恬英拉下去:“新郎还没有吻新娘呢!”

  “我们还没有正式结婚,这也不是结婚照,结婚照应该更美;况且,新郎应该抱新娘进新房,新房呢?”

  “这儿暂充新房,等会儿我叫亚四剪个大双喜。好了!现在新郎抱新娘进新房了。”若望双手抱起恬英,走出去,恬英摇了摇腿:“怎么嘛?”

  “抱新娘进新房呀,我先要抱你出房门。”若望边抱着她走,边笑:“然后我再由外面抱你进来,这样才合符规例。”

  恬英被他逗笑了,两个人笑作一团。这时候,生伯正由楼梯上来,恬英急急忙忙推若望:“生伯来了,快放下我,别让人家以为我们不检点。”

  若望只好把她放下,有点怪生伯不通情。

  “王小姐,王妈来了要见你,她在楼下。”

  “奶妈?”恬英的心像被牛角捶了一下。

  “请她上来。”若望说,心想真是扫兴。

  “不!我到楼下,说不定她又为我带什么来,衣服鞋袜已来了几大箱。”恬英把若望推回了房间,趁生伯视线不能及,吻他一下:“等我回来,很快。”

  到楼下,把奶妈拉出露台。

  “天宏少爷乘飞机来了。”

  “吓!”恬英晕荡了一下,她和若望的欢乐时光要结束了:“他怎会来的?”

  “他说等得不耐烦,索性来接你回去。他看不见你呱呱叫,又追问我们说出小姐在哪儿,他在闹,我们很怕!”

  “奶妈,告诉爸爸,千万不能让他知道这儿的地址,高若望三个字不能提。马上另找别墅,不要让这儿的人知道,”恬英气急败坏:“我会尽快回去。”

  “现在我们该怎办?”

  “想办法拖两三天,保持联络……”

  “恬英?哎!我想得你好苦,你在哪儿?我要见你!”

  “天宏,我不喜欢你对我爸爸吼,你太不尊重他老人家;还有,王妈是我奶妈,可不是你奴隶。”

  “对不起、对不起,但我太心急,简直是急死了,你知道吗?世伯和王妈不肯告诉我你去了哪儿。”

  “他们不肯说是我的意思。若不是高小姐救了我,我早已饿死、冷死……你也不可能再见到我,而高家一屋子都是女性,你来不方便,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明白,恬英,你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是我恩人高小姐的生辰,我答应她留宿一晚。如果你不再吵闹,明天我便回来。若你再难为我家人,我一生不见你!”

  “我真该死,脾气也猛、态度又凶。恬英,我向你道歉,我也会向世伯、王妈道歉。我会静静不说话,求你回来,或者是我去接你,只是,只是到门口。”

  “不必,明天见!”恬英挂上电话,马上又拨了一个电话给史妮……

  史妮坐在海湾俱乐部的露天咖啡座。

  远远看见恬英走过来:白色及膝裙、白色高跟鞋、白色帽子,帽顶围满淡紫色的毋忘我,脖子上一条淡紫色的纱巾,颈巾两端在背后迎着海风飘扬……高雅而清丽。

  “对不起!”恬英放下复古的名贵手套:“我迟到了是不是?”

  “没有!只是我心急,早到了。”

  恬英向侍者要了饮品:“史妮,我记得你上次说过,你并不介意和若望交朋友。”

  “我说过,也没有改变主意。”

  “由明天开始,我把若望交给你。”

  “什么?”史妮低叫:“你在开玩笑?”

  恬英把她和石油王于、马天宏的事全告诉史妮。

  史妮没有喜出望外,反而惊骇:“你要离开若望?”

  “我是为若望好,你应该明白!”

  “我了解,但是你也知道我不能代替你!”

  “可以的。如果你无能为力,我也不会强人所难。记得你有段日子常到高家玩?”

  “当然记得。我好开心,我以为若望会爱我,谁知道他爱的竟是你。真遗憾!”

  “那一次表示出你的吸引力。之前,若望对我表示过爱意,我拒绝了。他尝到失恋的滋味,颓丧了一段日子,直至你出现高家,他又有了生气,脸上也再次露出笑容,这完全是你的力量。既然上次你能代替我,为什么现在不可以?上一次还有我插在中间,但明天我便消失。”

  “我可以吗?”史妮抓住她的手:“我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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