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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展凯扬说:“保证比照片上漂亮。”

  锦春一脸不服气地说:“肯定没我漂亮。”

  展凯扬气她:“就是比你漂亮。”

  但是夏朵雪那边没有动静。

  祈言不屑地说:“她那边和我们这边有十二小时的时差,我们这边是中午十二点,她那边是半夜十二点,估计她现在已经睡了。”

  听了祈言的话之后,我只好郁闷地关了电脑。

  祈言看着夏朵雪的明信片,半天都没有说话,我看得出,对夏朵雪他感到很愧疚。他辜负了苏灵珊和夏朵雪这两个对他全心全意的女生,会不会感到遗憾呢?

  可是我看得出来,最惆怅的是展凯扬,他坐在我的房间里望着窗外,一言不发。锦春去找他说话,他也没心情,他很少会没心情和锦春斗嘴。锦春应该知道夏朵雪在展凯扬心里有多重要了,她的小脸一垮,不太高兴地干坐着。

  我不知道这一群智商奇高的小孩为什么都有这样惆怅的表情,他们比起我拼命读书也只能考年级一百名来简直幸福多了。

  实在坐得无聊了,锦春说:“神仙姐姐,我们今年给祈言哥哥过一个特别的生日吧?”

  8月27日,是我怎么也不会忘记的日子。

  往常祈言过生日我们都只是买个蛋糕吃个饭就结了,他的朋友不多,以前就车队那些人,后来他不玩车了,就剩下展凯扬这个玩得熟的人了。祈言和展凯扬在夏朵雪出国后渐渐地成了很好的朋友,所以每次祈言生日或者我生日,都只是把展凯扬等几个人请到家里来吃个饭。

  “怎么个特别法?”我问。

  “就是每个人送一份特别的礼物。”

  我看了看祈言,知道他准要说无聊,于是立刻抢在他前面说:“锦春这个提议很好,就这么决定了。”

  2

  暑假期间,我一直在药铺里工作,顾叔叔按月给我钱,和普通的店员一样的工资。祈言也找了份工作,说是在一个娱乐场所表演魔术。魔术是他在业余课上选修的课业,由于文班的学生资质过人,通常我们现在所学的知识他们很早就会了,因此有很多时间空闲着,于是学校就开了很多门业余课,供他们随意选择。祈言选择的两门业余课是魔术和雕刻,他是有才华和才智的,只是以前都没有显露出来罢了。

  祈言在我心里更像一个亲人,他是家里的一分子,不可或缺的一分子,如他所说,在这之前是我在照顾他,而在这之后,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们。

  晚上,我总是一个人走很长的夜路回家。我不是不坐车省钱,而是故意走夜路,晚上的街道很安静,让我感觉很舒心,我可以边走边思考很多事情。

  我常常想起树水镇,不知道镇长怎么样了,也不知那家开在青糖街的医馆还在不在,更不知道树水镇是不是还电压不稳,萤火虫是否还会在每个夏天像天上的小星星一样跑出来飞在镇子的每一个地方,飞在那棵许愿一直很灵的榕树下。

  我十二岁最单纯的时光啊,那时候我刚喜欢上一个人,才知道什么叫跟随和从容,可是现在,树水镇上的一切都还好吗?树水镇有没有变化呢?我再也没有去过树水镇。

  其实,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曾经偷偷地去过祈诺的生日会,就是那个祈诺中考考了全市第一名,苏家为他办的盛大的生日会。记者张宁为我弄到了一张邀请卡,我偷偷地钻进豪华的会场,躲在角落里看穿着华丽的祈诺和苏灵珊在耀眼的灯光下应酬,他们俩互望的目光灼伤了我的眼。我偷偷地喝了一杯蓝色的鸡尾酒,偷偷地在角落里抹眼泪,并偷偷地对着远处的祈诺说:“生日快乐。”

  那天我哭得很厉害,边哭边沿着街走回家,我回家给祈言过生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所有人都坐在那儿等我,菜都凉了。所有人都责备我,只有祈言没有,他把菜又热了一遍,然后切蛋糕给我吃。

  我哭得很厉害,边哭边吃蛋糕,祈言只是在旁边给我擦鼻涕眼泪。我不知道我可以对谁说我对祈诺的想念和心痛,他就在我眼前,却不会再属于我,他就在我眼前,我却只能转身走开。

  我流鼻涕的样子肯定很难看,展凯扬飞一般地逃回了家,爸爸默默地收拾桌子上的碗筷,我只能不停地向祈言道歉。

  祈言只是摇着头说:“哭吧,哭出来会好一点。”

  我是一个扫兴的人,我让祈言那个生日过得一点也不好。

  所以这次祈言的生日,我要买一份很好的礼物送给他,我要陪着他,让他开心。

  3

  八月中旬,我领了工资——八百块钱,它们很重,在我的小包包里放着。我可以用这些钱买好多东西,可以换张新桌子,可以吃好吃的,总之想干什么都可以。

  那天我提早下班,大概晚上八点钟的样子,我在一家模型店门口看到了那个祈言很喜欢的模型。那天祈言无意间翻到杂志上介绍模型的文章,盯着杂志上的模型看了好长时间。我看得出,祈言很喜欢那个模型。我准备买下那个模型,但是又转念一想,或许还有更适合祈言的礼物,所以就又离开了。

  当我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有几个飞车党冲过来,一下就抢走了我的小包包。飞车党有好多人,好多车,我追他们的时候看到一辆车后有一个熟悉的背影,她戴着头盔转过头,露出尖尖的下巴和薄薄的唇,她扬嘴微笑的样子很恐怖。

  是宁诗诗。除了她,没有人再有那样的笑容,她抢走了我一个月的心血。

  我气急了,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草莽街四十六号的那家赌场,冲里面喊:“佐树,你给我死出来!”

  我根本不管那个地方有多乱多嘈杂多危险,狗急了还跳墙呢,更何况我是个被人抢了钱的穷人。我没办法,只能找佐树,我不知道宁诗诗的家在哪里,只能先找佐树。找佐树的方法除了来草莽街就没有其他的了,我顾不得这里是什么龙潭虎穴,我只有一个念头:我的八百块,谁也不能抢走我的八百块!我觉得我那时候的样子一定像个八百年没见过钱的人。我终于明白人穷了之后对钱有多大的**了,简直可以为钱生为钱死。

  佐树在别人准备揍我的时候出现了,他上来就拉开要揍我的人,把我带到外面。佐树手下的兄弟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他又穿了紫色的衣服,流里流气的,小少爷的坏模样一览无余。

  他嬉皮笑脸地对我说:“罗小末,你是不是知道我毕业了,所以舍不得我啊?”

  我呸,我压根就忘记他已经毕业这回事了。我要感谢艺安中学让他顺利毕业,感谢上帝的宽容。

  我不想和他斗嘴,只是问:“你能找到宁诗诗吗?”

  “你找她干吗?”

  “还钱!还我的血汗钱!”我咆哮道。

  “她什么时候和你借钱了?”佐树很奇怪地问。

  “她不是借的,是抢的!是抢的,就在刚才!”我加重语气,要让他意识到那八百钱块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

  佐树皱了皱眉说:“你怎么知道是她?”

  “哼,她那个身材,那个笑容,她每次害完我之后都是那个样子,我记得一清二楚。以前的事我可以不和她计较,但这八百块钱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她如果不还给我,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佐树又坏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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