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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杨军满意地点点头,突然神神秘秘地问:“要不要请笔仙算命?我刚跟一个大学生学的,听说很灵,北京上海那边都很流行,我们算算你什么时候才能碰到真命天子。”

  我站起来打算离开:“你有毛病,我不玩这些神道道的东西,再算也是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他送我出来,和我一块去混沌摊上吃一碗混沌。

  他边吃边叹气:“好无聊啊,赶快开学吧,至少每天可以欺负你。”

  第一次, 我和杨军和观点完全一致。

  和杨军分开后,我一个人骑车到河边,坐在河边默默发呆,越想心越伤,拿出英文书,强迫自己开始读,刚开始眼前全是张俊的影子,却硬是不管,逼着自己一字一字看。

  读了一个多小时英文后,决定回家。

  还没到楼门口,就看到张俊站在楼侧,背靠着墙壁,默默地望着路口。

  我不想见他,躲了起来。

  可是,我躲了很久,他依然是那个姿势,看看时间,爸妈快下班了,只能走到他面前。

  他神情很憔悴:“你是故意避开我的吗?”

  “没有。”

  “我早上八点就到你家楼下了,你爸妈一走,我就上去找你,你妹妹说你已经出门了。”

  我不吭声,心里虽有软软的感动,却依旧板着脸。

  他说:“关荷不会滑旱冰,必须有个人带她一下,甄公子、贾公子人不坏,可都很以自我为中心,我必须先带关荷滑两圈,才能麻烦他们一块教关荷。等我和甄公子他们商量好后回去找你,你就没影了,我沿着旱冰场滑了无数个圈子,一直在找你,着急得不行,结果一回头,看到光束下你和别人正玩得开心,甄公子他们都笑我,瞎操心白着急,所以我后来态度有些不好。”

  我说不清楚什么感觉,昨天觉得事情天大,可是今日却觉得自己有些小气。关荷出来玩一次不容易,我不但不帮她,反到一直在心里嫉妒她,明知道她不会滑,却一点不为她考虑,只想着自己,我想羞愧。

  他说:“我们和好,好不好?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会改的。”

  张俊不像是说这种话的人,可他说了,所以他是喜欢我的,对吗?

  我低声说:“我现在要回家了。晚上八点我们在桥头见。”

  他开心地笑:“好不见不散,只觉得一切的一切都不算什么,原来他是如此掌握着我的喜怒,阴云密布还是阳光灿烂只在他一念之间。

  吃晚饭时,妹妹向爸爸诉说她的那个同学家装电话了,这个同学家也装电话了,为了方便她们做功课,强烈要求我们家也装电话。

  那个时候,固定电话的初装费要一千五百块钱,和我妈妈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节俭的妈妈 压根舍不得花这个钱。爸爸犹豫不决,妹妹拽我,示意我帮忙。我不想理她,作业是靠打电话打出来的?可突然想到了张俊,快下火车时,甄公子、黄薇、沈远哲他们互相交换电话号码,张俊把他家的电话号码写给我,又兴冲冲地问我要电话号码,我只能羞涩地说:“我家没电话。”

  我的心一跳,立刻帮着妹妹一块请求爸爸安电话。

  在我和妹妹的集体攻势下,爸妈同意了我们的请求,作为条件,我要继续保持现在的学习成绩,而妹妹要努力考入班级前十名,妹妹想都没想,一口答应。在电话的诱惑前,她已经化身超人,无所不能。

  电话的主机安装好后,爸爸又从单位拿了一个电话,宣称我们谁能完成学习任务就给谁的卧室里安装分机,妹妹和爸爸撒娇,先给她安上,她保证完成任务,没等她贿赂成功爸爸,我就趁着他们不在家,一个人布线接机,把电话成功安装到了我的卧室。

  爸爸妈妈非常惊喜,夸赞我动手能力强,妹妹却气得眼泪汪汪,我嘲笑着说:“学个教训,记住靠人不如靠己。”

  妈妈安慰妹妹,许诺只要她考入班级前十名,立即给她装分机,而我如果成绩下滑,就立即把分机撤掉。

  现在想想,我们这代人在成长中没吃过什么苦,可也没奢侈享受过,明白一切来之不易,所以,我们后来都挺孝顺父母。

  4、爱情是什么

  大概从小受小波、李哥、乌贼的影响,我对友谊的定义充满了江湖味,诚心相待、义气为先,必要时刻,不惜两肋插刀,生死相赴。

  我觉得自己一直做得很好,我没有亏欠过任何一个朋友;可关荷令我的道德标准受到强烈冲击,我一方面因她的美好,视她为好朋友;一方面却又嫉妒她的美好。

  行为和自己的道德标准背离,使我常常被羞愧折磨。因为羞愧,我就会刻意地对关荷更好,弥补自己曾经的阴暗,可关荷并不知道我的思想斗争,她只是看到我对她好,所以,她就善良地用同样的好来回报我,我们的友谊越来越深,可我仍然无法不去嫉妒她,友谊的加深只能让我的愧疚越来越重。

  因为愧疚,我越发对她好;因为我对她好,她也对我好,友谊自然加深;因为友谊加深,我很愧疚。我陷入了一个怪圈的循环中。

  因为那天出去打保龄球、滑旱冰时,我心理非常阴暗地产生了一系列玷污友谊的思想活动,觉得对关荷很抱歉,很蔑视自己,所以,在看出她很希望自己能像别的同学一样滑翔时,我决定教她滑旱冰。

  张骏嘲笑我:“就你这技术还敢去为人师?”

  “我的技术怎么了?教完全不会的人绰绰有余,教会最基本的滑行后,倒滑、单脚、花样都完全可以自己学。”

  “我不是怀疑你,我是担心你。教人滑旱冰,如果自己技术不好,会很容易摔跤,我去找滑得好的男生教她。”

  “关荷很要面子,她可没兴趣在男生面前摔得四脚朝天,你要不信,给她打电话。”

  看过那天关荷小心翼翼,始终不敢放开的样子,我就明白没有哪个男生能真正教会关荷滑旱冰。

  张骏立即打了,答案果然如我所料,他惊异地看着我。

  其实,关荷的心思一点不难猜,因为那就是放大了的我的心思,我当年学旱冰时,也是躲在暗中苦练,压根不愿意让班里的人看到我的笨拙,只不过我是因为自卑产生的过度自尊,她的原因却要更复杂一些。

  每周两次,成了我和关荷的单独“约会”时间。

  我对她异样的耐心,自尊骄傲的关荷虽然一句口头的感激都没有说,可她心里的感激,我能感觉到,我们的友谊在飞翔的轱辘中飞速增长。

  暑假还没过完,关荷就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要她愿意,她也可以穿着小短裙,成为旱冰场上一道亮丽的风景。

  作为谢师礼,关荷请我去吃麻辣烫。

  在路上,我看见了一个故人——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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