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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节列传(3)
萧旷，字逸然，湖广汉阳人。以武举授黎、靖中军都司。刘承胤为黎、靖参将，旷属焉。从承胤征峒苗有功，历升至副总兵。上在武冈，承胤为总镇楚、黔，挂大将军印，解黎、靖事，旷遂以总兵官都督同知，行黎、靖参将事，守靖州。 　　永历元年秋，武冈陷，承胤降。上南奔至靖州，旷迎跸，具备勤敏。上大悦，召旷陛见，谕令解黎、靖，扈从入粤。旷奏言：“臣职在守土，自当以死谢国恩，扈跸非臣职也。臣以死捍靖。迫至，当杀臣而后能进，则大驾达柳州矣。”上既行，旷督其标兵，乘堙修守具。召部民至庭，涕泣劝慰，勉以死守。已而承胤驰书召旷降。旷大骂，焚其书。俄而清兵大至，兵民惊溃，旷独率内丁十余人登城射之。敌冲郭门入，旷短兵接，巷战。力尽，遂遇害。 　　旷虽武士，而志慕文雅。颇读书，知大义。为承胤属，能不附承胤意。见承胤骄悍，意欲自远，故请守黎、靖以避其熏灼。尝曰：“我受朝廷命为刘公属，固难与刘公所置私人比。”其雅志如此。故承胤全部皆随承胤降，而旷独不屈。 　　朱銣，字宗臣，广西临桂人。中武举，部除把总。候选归里，随焦琏起兵定靖江庶人之乱，琏用为左部营将，题授游击将军。粤、楚乱，琏益召募。銣散家财万金，号召丁壮成一军，马仗精好，为琏一军最，琏甚倚之。 銣短小精僄，两目奕奕有光。性戆直慕义，折节下文吏，尤恭谨，循法度。 　　永历二年，从琏复阳朔、平乐，战甘棠渡、大榕江，皆有斩获，以功历副总兵官都督佥事。琏下攻全州，留銣守平乐，辑兵政，民得安堵。时何腾蛟率赵印选、胡一青及马养麟、周金汤、熊兆佐之兵下全、永，留老营于桂林，骄纵为暴于城野。给事中万六吉奉敕至桂林，催师出，榜饬责之，语侵腾蛟。腾蛟闻之大怒。六吉旧以劾马吉翔，忤刘承胤，有旨降处，部拟谪经历。未几，仍复职用。腾蛟驰檄召经历万六吉赴军前效用，令材官健儿数十人往召，密令捶械之，即死勿论。时六吉已去桂，居平乐，未知也。 銣侦得其详，大怒曰：“督师乃欲捕系天子近臣，无人臣礼至此极乎！欲作曹操杀孔融、朱温，诛清流耶？此义士致命之秋也。”请六吉至其署，置酒饮以待，部署甲士于门。腾蛟所遣捕六吉者索六吉，知在 銣署，扣门求入。銣佯为不知，延之入，同酣饮。持檄者见四壁甲士皆露剑立，銣亦目眦欲裂，时时援佩刀，不敢动。銣顾问曰：“君奉何令？欲何为？当以相告。”持檄者色动，起立曰：“督师令请万公。”銣索请启，持檄者奉檄示。 銣读未半，碎檄，拍食案起，大叫曰：“万公天子言官，以军政戒饬士卒之暴民者，惜未执杀之尔！督师庇骄卒虐民，惜未参劾尔！区区一榜文，而督师遽欲遣狗鼠辈持牒辱之，置天子于何地！督师反耶？ 銣破家捐身为朝廷效死，督师蔑天子，即銣敌仇。狗辈敢衔人衣，当齿我刀。”拔刀斫持檄者，六吉掣其袖。持檄者脱走，甲士噪起，銣介马弯弓追之，至郊外，擒一卒，捶而告之曰：“狗子！速归告督师，朱 銣不畏死，为一隅君臣存分义，督师若欲杀我者，我自来。万黄门已赴行在，不可得也。”遂送六吉诣南宁，而自署其门曰：“銣得罪督师，为朝廷存一线君臣之义，故不敢拥兵以自求活，重挠军政，今解兵待谴。诸军愿归农者听，愿充伍者赴焦公听调度。”遂尽籍其粮储、甲仗、马匹、旗帜以归焦琏，而自葛巾布衣诣平乐知府听羁。持檄者归报，腾蛟大怒。方食，堕杯箸。然腾蛟能以威钳士大夫，而慑于诸将。畏琏，不敢逮治 銣，而以书诉之琏，求杀銣为己刷耻。琏遣摄銣。銣囚服就琏。琏诘之，对曰：“銣以一时之义激，不自量，为朝廷存纲纪。今已使督师无擅执言官之愆，銣之志已伸，唯求一死以正军法，为裨将亢督师者之戒尔。”琏心重怜之。瞿式耜亦重 銣之义，语琏宽贳之。琏收其军赀而别责二干金为腾蛟寿。腾蛟喜，遂移书琏，令释銣，而谓銣能，劝琏仍令将兵。銣由是以义侠知名。顾畏腾蛟衔己，谢事闲居者久之。腾蛟败没，琏强之起。奏复 銣职，使统旧部守平乐。时诸将卒虐民侮吏，而銣独以谦谨有节制闻。加总兵官，挂镇西将军印。 　　永历四年冬，清孔有德犯广西，遣马蛟麟间道攻平乐。琏方援曹志建于贺县，敌猝至，銣独率麾下健卒城守。兵民皆惊溃，敌兵大至，战不胜，敌乘城入。銣乃入署中，杀妻子，南向拜，焚敕毁印，易进贤冠、大绛袍，手剑端坐署中。清兵入署，望见 銣如塑神像，愕眙不敢进。銣大呼曰：“身是镇西将军朱銣，□□何怯，不前杀我也。”清兵自堂下射之，中颊。銣复呼曰：“□□不济事！”遂援剑自刎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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