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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瞧你说的,怎么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呀?你是我两个孩子的母亲,我的结发妻子,这权力还小吗?”白昌星逗趣地说。

  “昌星,我是不是老了,好像更年期提前来临了,你也认为女人漂亮很重要吗?”徐美静哀怨地问。

  “酒吧、歌厅、洗浴中心,有那么多漂亮的女人,我看到的是一张张像屁股一样的脸蛋,当然是漂亮的屁股,但没有内容。罗丹雕塑的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妓女,有一张丑陋的脸,但有内容。美静,我以为真正的美是高贵的。”白昌星颇有见地地说。

  “我今天去圣女做美容,程媛媛告诉我前一段时间苏红袖也去了圣女,但不是做美容,昌星,你猜猜她做啥去了?”徐美静神秘兮兮地说。

  “该不是做隆胸去了吧?现在漂亮女人流行做这个。”白昌星滋溜喝了一口汤说。

  “说出来你都不信,处女膜修复术。”

  “是不是呀!”

  白昌星一脸惊讶地说。

  “她和贾朝轩的事,东州人都知道,怎么突然想当处女了?”徐美静不解地问。

  “八成是要勾引谁去吧。”白昌星搪塞地说。

  “我看志刚好像跟红袖打得火热,你应该提醒一下志刚,别伤了依倩的心,依倩那么优秀,他应该懂得珍惜呀!”徐美静晶亮的眸子凝视着丈夫说。

  “在日本摔打了两年,志刚已经不是从前的毛头小子了,现在是森豪集团的总经理,日本留学的硕士,办事比依倩成熟多了,再说,当年他和范真真那事教训还不深刻呀,现在那个范真真还没忘旧怨,仗着与何振东有不正当男女关系,处处与森豪集团作对,我想志刚一定会吃一堑长一智的。”

  白昌星之所以极力为兄弟开脱,是因为他深知志刚与苏红袖打得火热完全是为了对付范真真。白昌星在市政府办公厅工作多年,深知弄权之道,他早就看出何振东是个情种,定是个沉湎女色之徒,才想出了这美人计以毒攻毒。想不到苏红袖还真配合,竟然连处女膜都修复了。

  饭吃完了,保姆给两个人上了茶和水果,白昌星一边喝茶一边好奇地问:“美静,苏红袖去美容院修复处女膜就不怕人家认出来?”

  “苏红袖鬼得很,不仅化了浓妆,戴着墨镜,而且登记的名字地址都是假的。再说,程媛媛开美容院无非是为了挣钱,给谁做都是做,即使认出来,也不会点破的,凡是到我们医院做这种手术的,都要求一医一护,保护个人隐私,是职业道德。”徐美静咬了一口西瓜说。

  “保护隐私还胡乱给人家往外说。”白昌星嗔道。

  “跟你说怕什么,又没跟外人说。”徐美静狡辩道。

  “我是说程媛媛不讲职业道德,胡乱往外说。”

  “也就是我,换了别人她肯定不会说的。”

  “是不是呀?”

  白昌星端起茶杯,一边往客厅里走一边说,嘴里还情不自禁地嘟囔着李白的诗:“风动荷叶水殿香,姑苏台上见吴王;西施醉舞娇无力,笑倚东窗白玉床。”

  徐美静望着丈夫的背影,几次想说神秘短信的事,都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实在是鼓不起勇气,因为她太爱自己的丈夫了,太爱自己的孩子,太爱这个家了……

  27.权利

  胭脂屯动迁拆迁工作全面铺开了,按照与美国骑士基金签订的合同,市政府必须在入冬前全部动迁拆迁完毕。十八个动迁拆迁安置服务组入住胭脂屯十八条胡同,其他十七个服务组工作顺利,只有古井服务组遇到了东州动迁拆迁史上前所未有的阻力。

  古井胡同与胭脂屯其它胡同棚户房屋有所不同,这条胡同的老房子都是民国时期有钱人修建的,虽然大部分年久失修,但是透过斑驳的墙体,残缺的院落,青砖石板,仍然能看出往日深宅大院的影子。最显眼的当属柳文龙家刚刚装修一新的小青楼。

  这条胡同的其他人家都同意动迁,只是要的价钱比较高,柳文龙和许天凤则不是,他们压根儿就不想搬迁,誓死捍卫祖宅。

  古井服务组组长郑义已经找柳文龙两口子谈了三回了,丝毫做不通工作,古井服务组的工作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

  昨天晚上,市拆迁办主任刁一德召开了十八个服务组的调度会,对古井服务组工作进展缓慢提出了严厉的批评。郑义觉得很没面子。一大早就来敲柳文龙家的门。

  与其他人家不同,柳文龙和许天凤像没有动迁这回事似的,照样是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许天凤该卖服装卖服装,柳文龙该开武馆还开武馆。

  郑义给柳文龙两口子打了一天的手机,全都关机,只好去做其他住户的工作,直到夕阳西下,柳文龙和许天凤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正要做饭,郑义带着两名工作人员敲开了柳文龙家的门。

  “你们有完没完?不是告诉你们了吗,我们家不搬!”柳文龙态度强硬地说。

  “老柳,不搬恐怕不行了,市政府已经收了美国骑士基金的土地出让金,要按合同办事。”郑义平静地说。

  “市政府收了钱,凭什么让我们搬家?我又没同意卖祖宅。”柳文龙毫不客气地顶问道。

  “老柳,胭脂屯百分之八十的房子都是棚户危房,老百姓盼新房已经盼了半个世纪了,市委市政府急群众之所急,想群众之所想,本着民生为本的原则,下决心改造这一地区,让老百姓早日住上新房,你作为胭脂屯的居民应该响应市政府的号召,这不仅是为胭脂屯居民,也是为东州建设做贡献。”郑义苦口婆心地说。

  “郑组长,市委市政府想让胭脂屯棚户区的居民住上新房,我们举双手赞同,但是请你们不要忽略一个事实,我们家的房子不是棚户房,是有上百年历史的祖宅,我们家不需要改造,更谈不上搬迁,我们家世世代代住在小青楼里,房子是我们家的房子,地是我们家的地,我们凭什么要搬迁?”许天凤激动地说。

  “许天凤同志,房子是你们家的房子,但土地是国家的土地,如果你们认为房子下的土地是你们自己的,我觉得很荒唐。”郑义理直气壮地说。

  许天凤为了保护自己家的祖宅,从市政府公告贴到她家门上那天起,就开始研究法律,有些法律条款甚至可以倒背如流。

  “郑组长,你这话说得太可笑了,我给你看看我们家房地产所有证。”

  许天凤说着上楼走进卧室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牛皮纸口袋,然后下楼从牛皮纸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发黄的本本递给郑义。

  “郑组长,看来你对历史不太了解,我们国家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土地改革只涉及到农村,不涉及城市,五十年代初期,政府给所有城市业主换发了新政权的‘房地产所有证’,房和地都继续归自己所有,当时政府还制定了若干法律规定,以示尊重市民的私人房地产权利。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郑组长剥夺了我们家拥有房子下面这块土地的权利?”许天凤有理有据地问。

  “许天凤同志,既然我们谈历史,就请你回忆一下,1956年,考虑到建设用地紧张,中共中央书记处制定了《关于目前城市私有房产基本情况及进行社会主义改造的意见》,明确表示,‘一切私人占有的城市空间、街基等地产,经过适当办法一律收归国有。1967年,国家房产管理局,财政部、税务总局《关于城镇土地国有化请示提纲》指出,街基等地产应包括在城镇上建有房屋的私有宅基地,并第一次提出了土地国有化。1982年底出台的宪法,明确提出城市土地归国家所有。你们两口子要不要学习学习宪法。”郑义慢条斯理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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