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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招待客人为什么上酒?因为酒精能让人兴奋、豪爽,能让彼此不熟悉的人很快地熟悉。

  很快形成了三分天下的格局:陈正言与闵洁说话,王晶跟闵元文聊天,叶国保一个人喝闷酒。

  为摆脱尴尬,叶国保缠着服务员没话找话地闲谈。

  正在兴头上,陈文翰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夫人华容。"嗬,三国鼎立。"陈文翰说。

  怎么现在才来?

  怪陈文翰。他才下班。他不知道儿子回来,到家后,华容告诉他儿子回来了。他没有像上次那样,而是冷静观察。屋子里没有一点动静,他以为妻子又在骗他。华容见他上书房,把他喊住。干什么?上酒店,儿子在酒店等他。真的?这次是真的。

  "爸!"正言触电般站了起来,跑上前拥抱着父亲。

  将近三年没有见面。

  父子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陈文翰推开儿子,他要远距离全方位地看儿子。

  "长高了……"

  "结实了……"

  "变英俊了……"

  越看越爱。他再次把儿子拥在怀里,没有语言,轻轻地拍打着儿子。此时无声胜有声。要不是人多,他肯定会流泪。

  闵洁满脸都是泪水。她哭什么?

  怎能不哭,是迟到的泪水,是控制不住的泪水。在见到正言的瞬间她就要哭,是环境不允许她哭。

  她怎么会哭?

  他们是什么关系?

  王晶在揣摩。上帝,千万不要告诉我他俩是那层关系。

  她在祈祷。

  三

  花山城郊以南三公里处,有一座山叫狗儿山。这是座名山,在当地很有名气。之所以有名,是因为山上有两座建筑物。一座建筑物是看守所,另一座建筑物是花山寺。两座建筑物都是在20世纪60年代兴建的。那时的花山寺不是寺,是骨灰堂。蔡峰主政花山时,将骨灰堂改为花山寺。为什么要改?有三种版本的传说:第一种传说最为可信。相传花山这地方有一座古寺,建于明朝,毁于民国。解放后,当地百姓要求恢复古寺的呼声很高,加之骨灰堂是仿古建筑,蔡峰顺水推舟,将骨灰堂更名为花山寺。第二种传说也有道理。骨灰堂落成后一直处于闲置状态,只有三三两两几盒骨灰,为充分利用资源,因此改作他用。第三种传说最玄。一日,蔡峰遇上一位长者,上前请教:"为什么花山县委书记、县长到地区只能平级调动?"长者抬头见花山,问,山顶上的建筑为何物?蔡峰答:骨灰堂。老者说,死人压活人永世不得翻身。蔡峰恍然大悟,要下令拆除。老者又说,除恶从善,改作庙宇,普度众生。蔡峰照办。说来也怪,花山寺开光后,蔡峰连升三级。因此,花山县委书记没有不被提拔的道理。

  传说终究是传说,信不信由你。有传说才有深厚的文化底蕴,才神秘。没有传说就是平淡无奇,人们津津乐道而流传千古的都是美丽的传说。

  山下正有一辆小车向山顶爬行。

  陈正言坐在车内,靠在他身边睡觉的女孩是闵洁。他俩上山不为猎奇,而是看望祝贺平。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迂回而上。山不高,从山脚爬到山顶只需10分钟。在山顶处出现一个岔路口,左行就是花山寺,右行就是花山看守所。去恶从善悉从尊便。

  右行,去看守所。

  威严的武警战士守护在大门旁,黑洞洞的枪口提示司机来人到了禁区。

  停车。

  陈正言推醒了闵洁。

  闵洁在车上对着反光镜梳理凌乱的头发,她必须以姣好的面容出现在母亲的面前。

  陈正言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哨兵,是都宁市公安局的准见证。

  祝贺平是三天前从都宁城区转到花山县的。以前她一直住在宾馆。从宾馆到看守所意味着性质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人民内部矛盾而成了敌我矛盾。当然还不能这样定性,这只是逮捕。在法院没有作出有罪判决前,谁也不能定性她有罪,只能称之为犯罪嫌疑人。

  从宾馆戴上手铐到上囚车这一时段,她只说了一句话,一句旧话,是对陈文翰说的——让正言跟闵洁一起来看我。说完站在车门旁不动,一双期盼的目光等待回答。没有理由不满足她,陈文翰点了头。她满意地上车。囚车拉响了警笛,一个劲儿地往前直奔,出城区进郊区,过村庄穿山岭,进县城上山路,两个小时后才停车。下车后,她才知道到了花山县看守所。

  为什么要到花山?

  她不明白。检察官告诉她,对经济案犯一般采取异地关押,防止串供。

  树倒猢狲散,谁会与她串供?

  哨兵放下电话后不久,一名警官从高墙里出来。他瞟了一眼准见证,伸出热情的大手,说:"欢迎,欢迎。早上我才接到通知,知道你俩要来。请随我来。"

  他把他俩带到一间简陋的接待室,确切地说叫审讯室。安顿坐下后,他便出门,径直朝里间的一个大院走去,那才是关押犯人的地方。

  不一会儿,他领着祝贺平来到审讯室。

  闵洁迎上前抱着母亲痛哭。祝贺平用手替女儿揩干眼泪,她说:"傻孩子,见了妈妈应该高兴,你看妈妈见到你不是很高兴吗?"

  话虽这样说,她的双眼噙满了泪水。不过她的确是高兴。听说女儿来看她,还有一个男孩陪同,她就知道是陈正言。虽然她没有见过陈正言,但她相信女儿的眼光,一个能让女儿魂牵梦绕的人肯定不是孬种。为给准女婿留下好印象,出门时她还洗了一把脸。当然不管用,洗不去憔悴的面容。

  "妈,他就是正言。"闵洁说。

  她缓缓地走到正言面前,拉着他的手说:"孩子,你就是正言?"

  他点了点头。

  她的另一只手拉着女儿,然后一双手合在一起,这样三个人的手就重叠起来。她说:"正言,我求你一件事,今生今世你要与闵洁在一起,娶她为妻,与她相伴到老……"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一片哭声。

  "如果你答应我,你就喊我一声妈。"她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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